第5章(2 / 2)

宋胡瑗為國子先生。有大商遣子入學,子儇蕩所齎千金而病,甚瘠,若將斃焉。先生曰:“宜先警其心,而後誘之以道也”。取《素問》使讀之,未竟,惴惴然懼伐命之過,痛悔自責,冀可自新。先生知其已悟,召而誨之,曰:“知愛身,可以修身。自今,其洗心向道,取聖賢之書次第讀之。聖人不貴無過,貴改過,無懷昔悔,第勉事業。”其人亦穎銳善學。三年,登上第而歸。

安貧賤

榮叟至樂,顏斶自娛。

榮啟期行乎郕之野,鹿裘帶索,鼓琴而歌。孔子問曰:“先生所以為樂者何也?”期對曰:“吾樂甚多,而至者三:天生萬物,吾得為人一樂也;男女之別,吾得為男二樂也;人生有不免繈褓者,吾行年九十矣,三樂也。貧者,士之常,死者,人之終,吾何憂吾?”

顏斶辭去曰:“玉生於山,製則破焉,非不寶貴也,然太璞不完;士生於鄙野,推選則祿焉,非不尊遂也,然而形神不全。斶願得歸晚,食以當肉,安步以當車,無罪以當貴,清淨、貞正以自娛。”

宏景畫牛,莊周生龜。

梁陶宏景,武帝屢聘不出,惟畫二牛。其一牛散放著水草間,一牛著金籠頭,有一人以杖驅之。帝笑之曰:“此人欲效曳尾之龜,豈可致之。”

莊周梁惠王時,為蒙縣漆園吏,楚威王以百金聘周,周方釣濮水之上,曰:“楚有龜,死三千年矣,今巾笥而藏之於廟堂之上,此龜寧生而曳尾於塗中耳。子往矣,吾方掉尾於塗中。”

魯望茶灶,元亮籃輿。

唐陸龜蒙,字魯望,家有田,苦下雨,潦則與江通,故常苦饑,身畚鍤,茠刺,無休時。或譏其行,答曰:“堯、舜黴瘠,大禹胼胝,彼聖人也。吾一褐衣,敢不勤乎?”又性嗜茶,或時開舟設蓬席,齎束書,茶灶筆床,釣具往來,時謂江湖散人,或號天隨子。

晉處士陶淵明,字元亮,閑靜少言,不慕榮利,環堵蕭然,不蔽風雨,短褐穿結,簞、瓢屢空,晏如也。江州刺史檀道濟饋以梁、肉不受。後刺史王宏欲識之,不能致。聞淵明欲往廬山,令其故人龐通之齏酒具於半道栗裏之間邀之。淵明有腳疾,使一門生、二兒舁籃輿,既止,欣然便共飲酌。俄傾宏至,亦不忤也。終身不肯仕,宋世號靖節先生。

道原貂褥,無已綿衣。

宋劉恕,字道原,家貧,至無以給甘旨,一毫不妄取於人。自洛陽南歸,時已十月,無寒具,溫公以衣襪一二事,及舊貂褥贐之。固辭,強與之。行及潁州,悉封而還之。公曰:“於光而不受,他人可知矣。”

宋陳師道,字無已,號後山居士,苦節勵誌,未仕。貧無以養,寄其孥婦氏家。章惇召見,不往。有知其貧者,懷金欲饋之,觀其貌,聽其言,竟不敢出。冬寒,趙挺之貽綿衣,不受,寧凍以至於死。

審富貴

胡宿進退,朱震出處。

宋胡宿文恭公,平生守道進退,一不介意。在史館二十餘年,每語後進曰:“富貴、貧賤莫不有命,士人當修身俟時,無為造物者所嗤。”

宋朱震,字子發,被召,問胡安國以出處之宜。安國曰:“子發學《易》二十年,至有成說,則此事當素定矣。世間講學論政,當切詢究,若夫去就、語默之機,如人飲食饑飽、寒溫必自斟酌,不決諸人,亦非人所能決也。某之出處,皆斷於心後,亦少悔浮世名利。”

司空休休,貫之唯唯。

唐司空圖,字表聖,擢進士,王凝辟至幕府召為禦史,不忍去凝府,後隱居王官穀不出,作亭名休休。曰:“量才一宜休;揣分二宜休;耄而瞆三宜休。又少也惰,長也率,老也迂,三者非濟時具,則又宜休。”

唐韋貫之,名純,以字行,或薦之京兆尹李實。實舉笏示所薦曰:“此其姓名也,素聞其賢,願識之而進於上。”或喜以告韋曰:“子今日詣實,明日賀者至矣”。貫之唯唯。不往官,亦不遷。

表微監察,韋澳禦史。

唐韋表微,字子明,授監察禦史裏行。不樂,曰:“爵祿譬滋味也,人皆欲之,吾年五十餘,剪白須冒遊少年間取一班一級,不見其味也。將為鬆菊主人,不愧淵明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