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無忌憚,莫失莫忘。
如宋引章所說,海島上的條件真的十分艱辛。住宿條件有限,男士們有的還需要兩個人住一間小屋子,明媚是唯一的女孩子,分到了一個獨立單間,一床一桌一椅,連個放衣服的櫃子都沒有,十分簡單樸素。
島上淡水資源奇缺,洗澡水都是從海水中直接抽上來使用,海水中多鹽,淋在身上極不舒服。飲食方麵也很清苦,早餐是稀飯饅頭,中晚餐一般是兩葷一素一個清水湯,可以想象,那是沒什麼很多油水與營養的。
這片海域離赤道很近,常年高溫,已經是十一月底了,可島上還是烈日高照,要不就是大雨傾盆,這裏的年平均降雨量非常高,雨季達七個月之久。所以,雖有海風吹著,依舊很悶熱。
除了環境艱辛一點,其他一切都令明媚覺得滿意,在這裏的工作,比之研究所,更加忙碌了許多,簡直分秒必爭,辛苦是辛苦,但學到的也更多。
在抵達島嶼的第二天,研究員們就忙碌開了,先是儀器安裝與檢查,準備工作很充分花的時間自然也就比較長,到了第十天,第一台聲納儀終於可以下海了。
那天清晨,一行人乘船出發到指定的海域將聲納儀沉入海底。剛抵達那片海域,天空便兜頭而來一場大雨,瓢潑雨點落在海麵上,激起一圈圈浪花。工作卻不能停,大家都擁在艙內的計算機屏幕前,緊張萬分地看著儀器慢慢沉入海底,期間因為海下洋流運動的影響,儀器落下的過程中受到些微波動,好在片刻後又繼續往下,終於,順利地沉入了海底。
大家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更加緊張地提起一口氣。
要知道,這樣的海下勘測所花費人力物力都是非常雄厚的,如果如願開采到大量石油資源,自然是皆大歡喜,若一旦落空,那麼……
明媚的視線不禁投向宋引章,他向來沉著鎮定,可此刻,臉上神色依舊有隱隱的擔憂與緊張。
在大家焦急的等待中,聲納儀終於在海底開始工作,片刻,有數據傳了上來,在場所有人的臉色,一同陷入了沉重。
他們第一次的勘測,一無所獲。
那晚的晚餐,宋引章沒有出現在食堂,同伴們的胃口也都不太好,草草吃過幾口,便都各自回房了。
明媚最後離開食堂,問食堂師傅有沒有饅頭之類,正好早上還剩下幾個,便放在爐子上熱了熱,端著去敲宋引章的門。
房間裏沒有開燈,敲了片刻,也沒有人來應門,明媚想了想,轉身往實驗室去,果然,他正目不轉睛地坐在計算機前。
明媚走過去,將饅頭放在他麵前的桌子上,“宋教授,再忙也要吃飯的。”
宋引章微微抬頭,笑了笑,“明媚,是你啊。謝謝你給我帶了饅頭,可我不太餓。”他又將視線投放到計算機上麵。
明媚咬了咬嘴唇,輕輕說:“宋教授,一次失敗並沒有什麼,我們還有機會的,不是嗎?”
宋引章身體微微一僵,片刻後才轉頭望著明媚,輕歎了一口氣,“做我們這一行,哪怕一次失敗,都會輸掉很多。以後你會慢慢明白的。明媚,你忙了一天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
明媚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了實驗室。
雖然沒有旗開得勝,但整個實驗室的人很快就打起精神,重新投入到新一輪緊張的戰鬥中。
島上的日子很慢,但在忙碌的工作中,時間流逝的也很快。轉眼,一個月就過去了,天氣進入了十二月底,卻半點隆冬的感覺也沒有,隻是下雨的時候有絲絲涼意,冷熱交替,很容易感冒。
在第二台聲納儀準備下海的前一天,宋引章卻忽然離開了島嶼。明媚覺得奇怪,跑去問接替宋引章工作的一個研究員,他告訴明媚,具體不清楚什麼事,但很急迫,好像是家事。
明媚也沒多想,因為她那天上午出門時淋了一場雨,頭有點暈,找人要了一片感冒藥,便請了假跑回宿舍休息。
睡得迷迷蒙蒙中,明媚感覺到身邊似乎有人,原本以為是在夢中,沒想到那人的手指竟撫上了她的臉頰,手指微涼,指尖傳來熟悉的淡淡的煙草味。明媚一個激靈,睜開眼睛,赫然對上傅子宸正望著她的雙眸。房間裏沒有開燈,已是傍晚時分,昏黃的光線從窗戶外麵透進來,他的身子逆著光,臉隱在陰影中,隻有那雙眼睛,在暗影中亮若星辰。
“你怎麼來的?”明媚坐起來。
自從那次他在大年初三的清晨忽然出現在夏春秋的家裏,明媚已經不會問他怎麼來了這種問題了,她疑惑的是,南海並沒開通旅客航線,要上這片海域,著實非常不方便。
傅子宸站起來轉了一圈,終於找到了開關,“啪”一聲,房間裏立即一片明亮。他坐回床邊的椅子上,嘴角微微翹起,“想來,總有辦法。”他這一趟,確實幾經輾轉,又是飛機又是汽車又是船的,他還是第一次連續換乘這麼多的交通工具呢,還托了人。
“他們說你有點感冒,好點了嗎?”傅子宸說。
“吃了藥睡了長長的一覺,現在什麼事都沒有了。”明媚下床,拿了洗漱用具,“你等一下,我去洗臉。”
回來時發覺傅子宸正彎腰從地上的一個旅行袋裏一件一件往外麵掏東西,都是吃的,一半是零食,一半是菜,香腸醬板鴨燒雞燒鵝麻辣牛肉等等,看得明媚目瞪口呆:“你,你大老遠跑到這裏來給我送吃的嗎?”
“你不是說這裏的東西不好吃嗎?”傅子宸頭也沒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