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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筆又一筆,落梨的筆尖,細致地描繪。那樣溫柔,就像在觸摸情人的臉龐。
不同的姿態,不同的表情,畫的卻是同一個人。
軒轅輕風,靜默著的,微笑著的,傷感的。
她曾畫過《千裏餓殍圖》,要她畫畫的那個人看了她交來的畫作,說:“真是太絕了,我都仿佛能感覺到那些餓殍在吐著氣,在痛似的。”
他絕對想不到,此刻,落梨的筆致,也能畫出那樣溫柔動人的線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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軒轅淺想盡了辦法,卻依然掙不脫皇甫燁的“絲鎖”。
她的手腕腳腕都被這奇異的繩索束縛住。
這“絲鎖”又輕又長,卻是寶刀利刃也無法切斷的。
鑰匙在皇甫燁的頸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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軒轅淺被鎖在了明妃閣的活動範圍內。除非皇甫燁的晚宴邀請她,才會解鎖。
而且守衛得,銅牆鐵壁,阿淺真是插翅難飛。
唯一的自由,是每個朔日和望日,皇甫燁都特許司空星宿來看軒轅淺。
阿淺唯一高興的時候,就是見到阿宿的時候了。
阿宿每次來都把鋼絲藏在發絲裏,帶一兩根給阿淺。
他們想要做成鋼絲鋸,把絲鎖鋸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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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覺,梅雨時節已至。
正是梅子留酸軟齒牙,芭蕉分綠與窗紗的天氣。
明妃閣外,花木探窗,萬物生長。
風中的絢麗,花莖的定向,采摘隨季節略有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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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天呆在明妃香閣裏,軒轅淺都快悶死了。
司空星宿,怎麼還沒有來呢?
正想間,隻聽那熟悉的腳步聲漸進。
“阿宿!”軒轅淺想要跳過去,卻被絲鎖限製,離司空星宿隻有三尺之遙,卻觸碰不到。
司空星宿一笑,打開手上的食盒,擺出一盤蜜汁火腿、太後燒雞和藕香蓮葉羹等等菜肴。
“哇!今天有蓮葉羹耶!”軒轅淺高興極了,這是她最喜歡的菜之一。
兩人吃著,突然,阿淺卻發現牆壁有些不對。
因為梅雨天氣的緣故,連牆壁都有些濕潤。
但現在,牆上明顯的是有三道裂痕。
裂痕蔓延,一直延伸到了明妃畫像之後。
軒轅淺站起來,勉力觸及那牆壁,絲鎖掛著她的足腕,她狠狠一推,牆壁竟然被她按了個洞出來!
像一觸即倒的骨牌,牆壁自己開始坍塌。
坍塌出了一個可供一人爬入的孔穴。
這牆壁中,難道有什麼秘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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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空星宿挽起衣袖,清理了一下石塊,探身入內。
他膝蓋著地向前探索。
軒轅淺在洞外朗聲道:“阿宿,可看到什麼異狀麼?”
司空星宿正要回答,突然天崩地裂“哢嚓”一聲,孔洞入口處竟然墜下一塊青石板來。
完全隔絕了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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軒轅淺目瞪口呆,她驚叫一聲,拚命去抬那石板,卻根本撼動不了它半毫。
隻聽皇甫燁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景非佳景,地非佳地,卻是埋骨的好時機。”
軒轅淺憤然回身道:“皇甫燁,快救他!”
皇甫燁:“求我?那就應該有求人的樣子。”
軒轅淺突然笑了:“我已經拿到了絲鎖的鑰匙,你想不到吧?”
“不可能,鑰匙就在我的口袋裏”
軒轅淺冷笑:“哼,已經被人換了。”
皇甫燁取出了那細長的鑰匙,把玩道:“人骨的鑰匙,天下並不多。”
軒轅淺把自己的一隻白玉般的手,放在了皇甫燁的手上:“是麼?我的手骨用來做鑰匙怎樣?”
皇甫燁的嘴唇燙得像火,他一根根吮吻那隻手:“你莫要切下小指頭,剔肉來做鑰匙,這樣美的手,太可惜了。”
軒轅淺那隻自由的手,突然翻上來甩了皇甫燁一個耳光:“我愛怎麼樣就怎麼樣,什麼時候輪到你說話!”她抽出手:“更何況,鑰匙已經在我這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