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與爭鋒 第三十章(3 / 3)

姚蕩堅持的婚事,最終因何將軍的一句“再議”而擱置。

但並不代表可以大夥可以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過,至少姚寅難以在若無其事。

關於這一點,姚蕩也能猜到,所以當房間裏響起叩門聲後,她問都不問是誰,直接便輕聲咕噥了句:“進來吧。”

姚寅跨進屋內後,沒有絲毫閃躲,而是大喇喇地直視姚蕩,頭一回覺得這個被自己寵慣了的小女人有些陌生,他不清楚她到底在想些什麼,“為什麼想要嫁我?”

這是個很微妙的問題,姚寅曾經甚至想過,若假以時日,她想通了,想嫁他了。那不管是衝動抑或是他想要的,他一定不會過問,先把她綁進洞房,讓事情成了定局再說。那時候,他萬萬沒想過,還會償還的可能性存在。

“沒有啊,就想嫁了……”她該怎麼說?

我知道你在利用我,那與其被動地不知情地被擺弄,我寧願選擇自己配合,給你想要的?這些彼此都會受傷的話,她說不出口。以四哥那一身的傲氣,他聽不得這種話的。

“愛我嗎?”他決定了,隻要她點頭,無論真假,也無論前提是什麼代價是什麼,他一定會娶。

他甘願用一生承諾,來彌補當日的無奈之舉。

“我……”可惜,這違心的話姚蕩講不出。或者該說,“愛”這個詞,現在讓她覺得可笑。曾經她不愛任何人,也傷害不了任何人;可後來每個說愛她的人,都在她心底鐫刻下了傷,“你就當、就當是我想逃避吧,我害怕,不想和蘇步欽再有任何瓜葛。我沒用,我習慣了依賴你,想在你這座避風港裏躲最後一次,這次可能會比較久,那得看我能活多久。你會嫌棄我嗎?會因為再也不想幫我善後拒絕嗎?”

姚寅不明白自己之前怎麼就覺得姚蕩笨,她很聰明,聰明到連說辭都找得如此精妙。她保全了他的麵子,也讓一切聽起來合情合理,所有的壞她全背了,剩下的偉大又全數給了他。

可他負擔不起那麼無瑕的盛名,“我還不想成親。”

“……”他的拒絕,姚蕩不覺得意外,隻是無話可說。

“你不需要這樣,你已經不欠姚家也不欠我任何東西了。如果不是你,也許姚家早就被誅了九族,更不會有在均國東山再起的可能,是我為了保全姚家棄了你。”他毫無隱瞞,和盤托出,享受到是從未有過的輕鬆。

“真笨,都已經這樣了,為什麼不做的絕一點呢?心狠手辣,才能成大事。”這不是諷刺,是實話。姚蕩會難受,可她能理解四哥。姚家上下,上百口人的性命,全在他的一念之間,他沒的選。

就好比她當日魯莽地想要去獻身殺主帥一樣,這都是逼不得已下的抉擇。

如果那一天,她真的送出清白了,又何嚐不是為了保住全家,背棄了曾口口聲聲說愛的人。

“也許我真的不是做大事的人呢?”

“你是。姚家的四爺是無所不能的,你若成不了大事,以後我闖禍了,誰來替我收拾。”

“那就相信我,總會有其他辦法。你如果非要嫁我,就等到你愛我愛到死去活來的時候。”

“下輩子吧。”她想,自己這輩子做了傻事,明明原本可以有場人人稱羨的因緣,就算注定落到這般下場,如果兩情相悅,他們也可以趁勢白頭偕老,偏偏她一早就錯過了;下輩子,如果能選,她一定要四哥。

隻是這話在姚寅聽來滿是狠絕,她果然還是沒辦法不恨的。他嘴角抿出一絲苦笑,說得頗為無奈,“看來我這次真的是讓你心死了。”

誠如蘇步欽所說的——致命一擊,是他賜的。

“四哥,你一定不知道對我對來說你有多重要吧?你是我的習慣、我的依賴、我的信仰。”這是姚蕩曾經心裏所想的話,她沒有絲毫保留地全都說了出來,“你會讓我心涼,但永遠不會心死。”

她愛他,很愛很愛,是與男女之情無關的愛,比之親情更甚。

被他傷害,會痛會難受也會不想理他,但似乎注定積累不出隔夜仇。

這和情人間會有的打打鬧鬧不同,天大的事,都沒辦法讓他們決裂,是無形的,不需要任何形式的,卻又注定是被捆綁在了一切的。

就是這麼重要的一個人,她想之前衝動地說要嫁他,也並非僅僅隻是想要償還吧,而是她願意無私地去對待這個人,期望他可以過得好。

“那你打算怎麼對待那個讓你心死的人?”

等了許久,都沒能等到姚蕩的回答,他也沒有追問。想來,這重逢來得太過倉促,她善於逃避的個性在作祟,讓她不願意去麵對這種沉重的問題。

然而緣分這種事,順其自然何嚐不是最好的方法。

姚寅認了,即使沒有了血緣的牽連,這些年早就形成的兄妹感情也已在她心裏根深蒂固了,想要她如同愛一個男人那般來愛他,今生看來是無望了。

心間那絲空落的感覺褪去後,反而並沒有他想象得那麼難受。

也許是因為姚蕩的那句話,他想,這輩子她應該不會再把第二個男人當做信仰,也未必會有第二個女人把他視作信仰。這種唯一,讓他覺得慶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