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與爭鋒 第二十九章(1 / 3)

——許久沒人這麼喚我了呢,姚姑娘還是叫我蘇步欽或是死玉兔吧。

——笑什麼笑!也不看看你現在的樣子,活像是倌倌樓裏伺候人的兔相公。

那些被刻意塵封的記憶噴湧而出,姚蕩才意識到盡管分明是些痛多過於甜的記憶,她卻始終小心翼翼地珍藏著、保險著。她臉色蒼白地呆立著,周遭鼎沸的聲響彷佛都不存在了,路人甲乙丙丁們也都形同虛設,唯有那股緊貼著她背脊的炙熱感趕都趕不走,絲絲扣住她的脈搏。

她幾乎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慢悠悠地轉過頭。

倒映進她瞳孔裏的那張臉,和她先前設想的幾乎無差。

唯一不同的是,現在的他不再有那種純淨的眼神,也不會再有那股柔弱的氣質,甚至他不再穿著一成不變的霜白衣裳。

現在的他有種讓人不敢直視的氣場,恍如睥睨著萬物,自信滿滿的笑容裏容不下她的自負。

她好不容易才壓抑住想哭的欲念,逼著自己用淡漠目光將他審視了個徹底後,才默默地轉開視線,不發一言,與方才判若兩人地側過身,肩輕擦過蘇步欽,徑自往賭坊外走。

“回來!”蘇步欽料想過與她重逢的場景不會太美妙,她哭也好、罵也好、甚至是懷著恨指責他也好,這些他都能忍受,唯獨承受不起她的視而不見、形同陌路。

想也知道,即使蘇步欽這句話吼得氣場十足,就連那些個不相幹的人都禁不住打顫,可身為當事人的姚蕩就是能當做沒聽見般,反而愈發加快腳步。

既然用喊的沒辦法讓她乖乖聽話,那蘇步欽索性選擇噤聲,直接走上前,伸手扣住她的細腰,比起從前更為纖細的觸感,讓他頗為不悅地蹙了蹙眉。把她控製在了無處可逃的境地後,他拉起她便走。

隻留下滿屋的瞠目結舌,顯然隻要是還認得蘇步欽的人,都料想不到“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這句話會在他身上上演。

“蘇步欽!放手!”掙紮無效後,姚蕩仰起頭,惡狠狠地瞪著上,附送上自以為能有效的警告。

“嗯?原來還記得我是誰。”他自嘲似地低哼,眸色往下一移,落在懷裏那抹不安分的身影上,“你再扭一下試試看,我不介意扛著你走。”

“我警告你!你少囂張,別以為我會怕了!現在這裏是我的地盤,我主場,你客場,你到底再得意什麼?”她就沒見過那麼厚臉皮的人,怎麼可以完全若無其事地再次出現。

“客場?你是忘了我在這兒待了幾年嗎?”為了增加信服度,他繼續補充道,“這條巷子口有個賣臭豆腐的老太婆,還不錯,聞起來夠臭吃起來夠香;再後麵有家賣燒餅的,沒記錯的話,還欠我兩文錢,你要是缺錢花了,可以打著我的名號去問他要,不過要做好心理準備,通常認識我的人也會挨打;哦,倒是那邊那家當鋪的老板娘不錯,人好身段好姿色好……”

“你怎麼不去死啊!誰要聽這些啊,給我滾遠點,我才不認識你這種人。”他竟然還有閑情誇那個什麼當鋪的老板娘?!姚蕩咬著牙,用盡全身力氣將他推開,沒好氣地啐了口氣,拔腿就往前奔。

還沒等蘇步欽追上前,她自己停了下來,呆站在原地好半晌。

“怎麼了?”他有些擔憂地湊上前。

片刻後,才見姚蕩尷尬地抬起眸,支吾了會,才道,“喂,這鬼地方你是不是真的很熟?”

“比琉陽還熟。”他是故意的,偏要把那些與過去有關的東西擺放在她麵前。

如果是以往,“琉陽”兩字多少會在姚蕩心底掀起些漣漪,但現在……她不服輸地撇了撇,別扭地命令道,“那你帶路,我不認識回家的路了。”

說完,她不死心地環顧了眼周遭,之前還以為沒跑多遠就會被將軍府的人逮回去。沒想到,她都誤打誤撞跑進賭坊逍遙過了,仍是沒有任何認得她的人出現。鬧過,叫囂過,她冷靜了,是時候回去了。何況,比起麵對蘇步欽,她寧願選擇回去頂著碗再站兩個時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