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與爭鋒 第二十八章(1 / 3)

詩詞、刺繡、琴棋書畫、禮儀妝容……這些全都是姚蕩最為深惡痛絕的,現在卻成了她每天生活的全部重心。每個人都要求她做一個真正的大家閨秀,包括四哥,或者應該說尤其是四哥。

他們要她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安排了一堆課程,閑暇時間就隻準待在園子裏練練字、繡繡花。講話要輕聲細語,走路不能帶風,坐個位子隻能沾半張凳子,讀書再也不能拋頭露麵去學堂,還要玩什麼一對一教學,簡直去他娘的!

哦,對,“去他娘的”這種粗鄙髒話,也是堅決不準說的,據說在均國講髒話已經上升到了不知廉恥的罪行。

“去他娘的!”突然,這一聲與良好涵養完全不搭調的咒罵,還是從姚蕩腹腔中醞釀而出。

她受夠了,為什麼非要過這種日子?

想著,她把頂在頭上的碗拿下,用力摔在了地上,任它碎了一地,清脆聲響驚醒了一旁手握戒尺正在打瞌睡的嬤嬤。

打了個驚顫後,福態的嬤嬤猛地站起身,還沒搞明白狀況,眨著惺忪的睡眼茫然地看了姚蕩些會,才終於恍然大悟。頂著活像懷胎六月的肚子朝著姚蕩走去,還沒等她站穩,手裏的那柄戒尺已經狠狠地揮向了姚蕩的手肘。

“痛痛痛!呐,我、我我我我警告你哦,我其實沒那麼好欺負,你再打,我就翻臉了!”

“將軍大人和姚四爺都說了,你如果不服管教,我就能打。剛才我說什麼來著,不就是讓你頂著碗站兩個時辰嗎?你還耍性子摔碗了?摔給誰看呐。兩個時辰算什麼,想當年我待嫁學禮儀的時候,一站就是一整天……”

“誰有空陪你想當年啊,你愛站那你來站啊!”這些天的經曆讓姚蕩明白,隻要這麼嬤嬤一想當年,那就真的是可以一整天不停休,必須趕緊幫她打住。

“呸!你這是什麼話,我還需要站嗎?你瞧瞧我這身段、這舉手投足間的姿態,連將軍大人都誇我儀態萬千。你要是不想讓將軍夫人她們看笑話,就給我好好學著點。將軍大人已經幫你辦好戶籍了,你就是真真正正的均國人了,過些天還要辦個認祖歸宗的慶典,到時候你要是丟了臉,那可怎麼行。”

“我不要學了。將軍夫人關我什麼事,被她們笑話我又不會少塊肉。還有那個什麼莫名其妙的認祖歸宗,誰想讓誰認去,姑奶奶不玩了!!”姚蕩是經過了深思熟慮的,多一批祖宗對她來說有多大的好處?犯得著把自己逼成這樣嗎?

撂下話後,她粗暴地捋起袖子,丟開那一堆繁複冗雜的規矩,大步朝著門外走。

然而,才跨了幾步,眼看著門檻就在麵前,體形壯碩的嬤嬤忽然殺出,不僅僅是攔住了她的去路,還肚子一挺,撞得姚蕩措手不及跌倒在地。

沒給她破口大罵的機會,嬤嬤倒是先橫起來了,“我可沒求著你學,教你這種朽木我還覺得浪費精力呢。你去打聽打聽,要不是將軍大人和姚四爺求著我來教,全城有誰願意來教你啊。你不想學?可以啊,我還求之不得了,去找姚四爺說去。這要是沒有上頭的命令,我就隻管完全自己答應的事。”

“那你閃開啊,你知不知道自己很巨大啊,擋在那兒,要我怎麼去找四哥。”她不甘處於下風,可又無奈於這身形力道的懸殊,隻好爬起身,過過嘴癮。

“不用找了。”這頭姚蕩的話音剛落,姚寅就以“說曹操曹操到”的姿態現身了,一道眼神支開了嬤嬤後,他蹙著眉,看著麵前氣呼呼的姚蕩,“又在胡鬧什麼?”

“我哪有胡鬧。那些什麼規矩啊、刺繡啊、音律啊、詩詞啊……壓根就不適合我,我不想學。”

“那什麼才適合你?”他不再像以前般一味縱容,反而正起臉色,反問。

“我……”姚蕩被問得語塞。她適合什麼?她適合的那些全都是尋常姑娘家羞於啟齒的。

“像以前那樣三天兩頭在街上滋事?還是隔三差五去賭坊消遣?又或是打算在這兒也組個姐妹團,閑來無事就跑去書生聚集地方,調戲良家婦男?”就連去書院那種地方,都不能安分,在他猝不及防時,就領著蘇步欽走進他的視線!

“你也不用把我說得那麼不堪吧……”

“你可以反駁,我並沒有把你的嘴堵上。”他借著身高的優勢,居高臨下地冷覷著她。垂在身側的雙手不自覺地握緊,唯有如此,才能強忍住想將她拉進懷裏藏妥的念頭。

壓抑得極深的心事,姚蕩看不懂,她所看到的隻有最近四哥所表現出的冷漠。他把她送進將軍府,如同丟棄個燙手的包袱般,迫不及待地把她丟給別人。甚至很少會來探望她,彷佛她過得好也罷壞也罷,都已是與他無關的事了。偶爾遇見,他也沒什麼話同她說,就連敷衍寒暄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