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搞砸中秋宴
近來海棠內部盛傳公司要簽下替身梁小青，溫婉著實擔驚受怕了一陣，本來自己就靠與她七分像才被裴禪和挖掘和提拔，萬一她進了公司，那自己還有什麼地位呢？
現在外界都知道梁小青是裴禪和的前女友，而她溫婉雖然是戲裏的女主角，戲外卻是梁小青的替身。
她思前想後覺得無論如何都要阻止梁小青進公司，以後抬頭不見低頭見豈不是心塞到死？梁小青想從事演藝事業，簽誰家都行，就是不能簽海棠。她無權說服裴禪和打消這個念頭，但她一個大活人總還是有資格來找梁小青談一談的。
溫婉在拍《雷峰塔》之餘還有兩個廣告要拍，這次回杭州結束工作特地來話劇團找她。梁小青總覺得和一個當紅女星坐在劇團附近的包子鋪有點不合適，便提議：“不如我們找個咖啡館吧？”
溫婉厭惡地掃視了一眼周圍環境，油膩膩的，卻因為店裏沒有客人決定就在這裏談，至少包子鋪的老板娘不認識她。而對麵咖啡館坐著的都是年輕人，過去了難免引起騷動，她已經很火了，不需要搶頭條。
“我就開門見山地說了，拐彎抹角太麻煩，我怕你聽不懂。”溫婉一上來就否定了梁小青的智商，讓她窘得幹笑兩聲，來者不善啊！
溫婉接著說：“我聽說裴導要簽下你。你也知道現在娛樂圈最不缺俊男美女，作為過來人，我奉勸你一句，假如不是樣貌或者性格，再或者是才能真的特別突出，我勸你不要不自量力，踏踏實實做一個話劇演員不好嗎？”
梁小青始終保持微笑，看著和自己這麼相像的女人咄咄逼人莫名就有些詭異：“溫小姐，我……”
“對了！”溫婉立刻打斷她，不給她說話的機會，“娛樂圈也不需要長得相像的人。不是有一句話嗎，既生瑜何生亮，你和我，在娛樂圈隻留下一個就夠了。”
梁小青這回真的無語了，欺負她沒靠山啊！之前在劇組合作還沒覺得溫婉不好相處，頂多就是嬌慣一點，偶爾耍個大牌，脾氣不太好……
嗯……雖然確實很難搞，但除了拍戲，她和溫婉也沒有交集，她這次算見識到了溫婉的苛刻。
你怎麼不說自己整容呢！想了想，這話她又忍了回去，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再一再二不再三，決定再給溫婉一次機會。
溫婉從包裏拿出一張藥方放在桌上：“而且梁小青，你不覺得簽給海棠很不合適嗎？你和裴禪和都分手了，就不要在他眼皮子底下晃來晃去。怎麼？還嫌他惦記你不夠多嗎？你知不知道，假如不是因為他眼睛的舊疾會發作，他是一定會再次爭取你的！”溫婉情緒完全失控，越說越激動，“你知不知道他為了治好眼睛甚至卑微地在情敵的藥堂治療，就為了能夠公平競爭！可是你卻沒有要給他機會的意思，隻顧著和許斯年甜甜蜜蜜地談戀愛。既然如此，你就不要再去招惹他，也不要妄想進入海棠！”
梁小青早就傻了，她剛才說什麼？裴禪和的舊疾會發作？不是已經在國外治好了嗎？難道右眼還有問題？還有，溫婉的意思是不是說……裴禪和為了治好眼疾，在許斯年的藥堂治療？這是什麼時候的事？她怎麼一點都不知道？
她盯著藥方上熟悉的字跡半天沒回過神來，這件事怎麼沒聽許斯年說過？
“溫小姐。”許斯年突然出現在包子鋪門口，看樣子好像已經來了有一陣了。
他漫不經心地走到梁小青身邊坐下，自然地攬住她的肩膀，示意她先什麼都別問，而後對溫婉說：“我想你可能搞錯了，青青已經拒絕了裴禪和的提議。你放心，她不會去海棠搶你的風光，當然，就算她想去，我也不同意。”
溫婉啞然，原來已經拒絕了……
“這件小事還勞煩溫小姐特地跑一趟真的太沒有必要了，不過這也說明你看得起我們。如果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帶青青先走了。對了，我會好好醫治裴導的，不然他如果退出了影視界，你就沒有乘涼的地方了吧？”說完，他牽起梁小青的手就走。
立秋了天氣卻這樣熱，秋老虎勢頭不減。梁小青茫然地從包裏取出太陽傘，被許斯年一把奪過主動擔當撐傘的重任，她問：“你剛才說沒有乘涼的地方是什麼意思？”
許斯年悠悠地說：“背靠大樹好乘涼嘛，她說得實在太過分，我已經算嘴上留情了。”
梁小青嘖嘖感歎：“這也叫留情？”
“我沒揭穿她整容已經夠仁慈的了。”
那還真是比較仁慈……
她忽然想起更重要的事，偷偷瞄了一眼許斯年，他卻像沒事人似的，按理說剛才的話他應該也都聽到了吧，不解釋一下嗎？
許斯年根本不用看她就知道她在想什麼：“想問什麼就問。”
“哦。”她猶豫一會兒才開口，“那個……溫婉說的是不是真的啊？”
“是。”他答得痛快，收起傘替她打開車門，而後繞到左邊上車，邊係安全帶邊說，“裴禪和的眼睛確實還有一點問題，我不敢保證能治好，隻能盡全力一試。”
聽到這樣的回答，梁小青沉默了，當年的事歸根到底是她誤會了裴禪和在先，現在又讓他念念不忘了這麼多年，說真的，她心裏一直有個疙瘩。說不出原因，反正隻要想到裴禪和現在的境況就覺得唏噓。
“你是不是想問我為什麼不告訴你？”許斯年想要主動解開她的心結。
她點頭：“嗯，是挺奇怪的。”
“我怕你同情心泛濫和他重歸於好。”他的所有答案都這麼簡單粗暴，一語中的。
她細細想想，好像還蠻有道理的，她有道德潔癖，如果從一開始就得知裴禪和有眼疾，就算剛開始隻是因為感動在一起，最後也會漂洋過海陪他出國治療，搞不好就那樣糊裏糊塗和他一輩子了。
“所以我很慶幸裴禪和是一個自尊心很強的男人，他絕不會主動告訴你他有眼疾，寧可不清不楚地出國，也不會明明白白地向你坦露心事，他怕你同情他、可憐他。所以我要特別謝謝他，不然我不會有機會和你在一起。”他篤定地說，“你一旦投入到一段感情，不管愛不愛對方，隻要名義上兩個人在一起，你就算遇到真愛也會因為道德觀念死守著，我說得對不對？”
“嗯，是這樣的。”他說得太準了。
“那我問你，拋開一切因素，你坦白跟我講，你愛過裴禪和嗎？”
愛過嗎？
當初在一起時他說給他一個機會試一試，於是她就答應了。
後來分開很難過，但卻不是因為失去摯愛，而是覺得自己的初戀太糟糕，個人原因多過失去他。
她搖頭：“沒有。”話音剛落，著實連自己都感到意外，好像有點無情無義。
許斯年在沒聽到答案前明顯有些緊張，聽到這兩個字後釋然一笑。從前他都不知道自己也會在感情上斤斤計較，連她的前任也要耿耿於懷追問到底。他其實有些後悔，為什麼要遵守諾言在杭州等她？他應該主動去找她，搶在裴禪和之前找到她，那樣的話他就是她的初戀，許她從一而終的愛情。
他從回憶裏抽離，繼續剛才的話題：“你是不是覺得說出這種話有些自私？”
“豈止自私，還有點不負責。”既然不愛，當年幹嗎去了，何必在一起？如果歸咎於年紀小，可是二十歲也不小了，可能有些事就是說不清楚的。幸好她後來迷途知返，沒有一直錯下去。
他能明白她的心事，開導她：“誰不自私？別忘了，裴禪和當初不告而別也很自私，他把‘裴禪和的女朋友’的頭銜扔給你，你戴著也不對，丟開也不對。如果我是他，我要麼就更自私一點，用道德綁架把你困在身邊；要麼就瀟灑一點，痛痛快快地分手。”
“像你那麼腹黑的人一定會選第一種。”她猜測。
“哦？那樣的話你會快樂嗎？”
“會啊，因為我愛……”話到嘴邊有些不好意思。
她好像明白了什麼，這就是愛與不愛的區別，和錯的人在一起就像籠中鳥，畏畏縮縮，惶恐不安；而和對的人在一起，即使被他束縛也心甘情願。在愛情裏，在不違背道德的前提下，誰都有權利離開錯的，選擇對的。
“愛什麼？”他笑眯眯地追問，一臉得意。
她從牙縫裏別扭地擠出一個字：“你。”
“誰？”他睜眼說瞎話，“沒聽清。”
梁小青恨透了他這副調戲小姑娘的樣子，眼睛一閉：“你！我說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