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上輩子愛你
網上對溫婉的替身討論熱烈，很多網友都覺得替身比本人還要美，更有溫婉的粉絲表示見過梁小青本人，還拿過她的簽名，覺得以她的資質能夠大火，現在看來果然驗證了，還用微博放出梁小青的簽名，引來網友的圍觀。
這件事圈內人都知道是溫婉的經紀人想以假亂真，可是也因為這件事，梁小青和裴禪和的舊賬被熱衷八卦的網民翻了個底朝天，其探索精神讓她自愧不如。私下裏，大家都說她才是導演的真愛，溫婉頂多是個替身。
此言一出，本該是女主角的溫婉主動回避，除非拍戲，不然絕對不露麵。而梁小青和裴禪和的關係也在稍加緩和後變得更加尷尬，踐行做普通朋友的約定更是難上加難。
唉，隨它去吧。
梁小青一麵卸妝，一麵感慨在網絡時代一夜爆紅的速度之快讓她來不及準備，她本人還沒看完新聞就被各路黑粉冠以“炒作”之嫌，除了無奈，她也沒什麼好說的，總不能一個一個跟人解釋。
她對著鏡子把頭釵摘下來，卻忽然從鏡子裏看到了裴禪和，他似乎來了有一會兒了，靜靜地坐在她身後不遠處的長椅上，當她轉身，他剛好站起。為期近三個月的拍攝讓他疲憊不堪，力求盡善盡美的處女座是個不折不扣的細節控，一絲馬虎都不能有。
雖然在同一個劇組，她和裴禪和卻不約而同地把彼此當作路人。特別是曝出新聞後，裴禪和為了保護她，更對她不理不睬，除了拍攝，幾乎沒有私下見麵的時候，而今天他卻特地來化妝間找她。
又是化妝間。
“希望最近的新聞沒有影響到你。”
“還好，娛樂大眾嘛。”她盡量表現得很自然，心裏卻在納悶，好端端的，他來找自己幹什麼？
“那就好，這件事是孟姐自作主張，我並不知情。”他的語氣一直波瀾不驚，聽不出什麼言外之意，“橫店這邊取景結束，我們就去蘇州，你在那邊就能直接殺青，後麵的戲不需要替身。”
“哦。”梁小青迷迷糊糊的，之前不是說她要九月份才能殺青嗎？
“還有……”他說，“孟姐推薦你去試鏡的那部都市喜劇就別去了，那家工作室先前有一部劇本涉嫌抄襲，現在官司纏身。聽朋友說這部喜劇也並非原創，搞不好還要引來一場官司，目前接到片約的演員都避之不及。”
原來是這樣。
“另外有一件事。”他再三考慮後，說，“看你現在的狀態似乎有意往影視方麵發展，沒有經紀公司很吃虧，孑然一人無法事事兼顧。”
人都是野心勃勃的生物，這段時間的替身經曆又點燃了她想要當演員的欲望，這是一個充滿挑戰的職業，讓她迫不及待想要在獲得機會的同時得到突破，當然這也是一個充滿紛爭的行業，顏值高不是唯一評判標準，還有情商和智商。
她就想試一試，看看自己到底能走多遠，所以格外想要爭取新的機會。
原來自己的小心思已經被裴禪和看出來了。
“其實你可以考慮我們海棠。”裴禪和這句話讓她始料未及，“你別誤會。”看她震驚的樣子，他解釋道，“我提出這個建議完全出於好意，我想你也不能否認，與其簽給別家，簽給我，你會更有安全感。”
道理是這樣沒錯，畢竟知根知底，可是前任是道坎，一起共事總是覺得怪怪的。
裴禪和自然知道她的顧慮，說：“或許我對你還抱有一絲幻想，但你大可放心，現在你我都有各自的感情生活，在一段感情還未結束的時候，我是不會腳踩兩條船的。而我向你拋出橄欖枝也絕不是為了私情，一個有潛力的年輕女演員，不隻是我，其他海棠的股東也期待你的加盟。”
這樣抬舉她，梁小青怎麼好意思直接拒絕，隻是委婉地回答會好好考慮。
裴禪和沒有多言，微微頷首：“我等你，告辭。”
借著劇組拍戲取景，梁小青有幸來到蘇州。
“上有天堂，下有蘇杭。”這話是不錯的，隻是天氣如果能再涼快一點就更好了。
在蘇州的第一晚剛好是中元節，也就是俗稱的鬼節。白天在橫店補了幾個鏡頭，導致劇組出發時間延後，到蘇州時天已經完全黑了，又因為疏忽導致酒店房間不夠，梁小青隻好臨時和化妝師擠一個房間。
許斯年打來電話的時候化妝師已經睡著了，她躡手躡腳地拿著電話去走廊接，卻被他聽出了破綻：“你不在房間？”
“……你怎麼知道？”她靠著牆壁左看右看，走廊空蕩蕩的，也不知道是她的心理作用還是怎麼回事，總感覺時不時還陰風四起。
她把劇組今晚的情況向他說明，他聽著聽著便皺了眉：“你在外麵？”
“走廊不算外麵吧。”她弱弱地說。
“怎麼不算？快進去睡覺，明天我再打給你。”
她就知道！
她哼哼唧唧的，不樂意掛電話，隻要她不掛，他就一定不會掛。
“不聽話？”
“我……”她厚著臉皮說，“……想多聽聽你的聲音。”
橙黃的台燈光暈映得許斯年的側臉格外柔和，他的嘴角因為她的一句話牽起微微弧度，讓透過門縫向房間裏麵窺探的宿宿難受不已。
一定是梁小青！
她正要溜回房間，卻和從洗手間出來的嶽麓撞個滿懷。深更半夜，又是農曆七月十五，突然躥出一個黑乎乎的人影，嚇得她本能地就要喊出聲，好在嶽麓反應快，直接捂住她的嘴巴把她拽進房間。
“你幹嗎？”她瞪著一雙眼睛，機警地審問他，“突然蹦出來，鬼都要被你嚇死了。”
嶽麓額頭黑線，這話該他問才對。
宿宿也不理會他，看到他房間裏的電腦，拿起來抱在懷裏就開始劈裏啪啦地碼字。
嶽麓湊過去一看究竟，天涯？
再看宿宿寫的內容，明白了：“你這麼給小青姐造謠真的好嗎？”
宿宿白了他一眼：“任性！不行啊？”
現在梁小青正在風口浪尖上，就不信天涯那麼八卦的地方會埋沒這麼……聲情並茂、文采斐然的扒皮帖。
沒過幾天這篇帖子就被慧眼識珠的“有識之士”搬到了微博，掀起轉評熱潮。梁小青看到帖子的時候一口水噴了出去，這寫得也太狗血了吧？說她腳踩兩隻船，一麵和前男友裴禪和糾纏不休，一麵和新男友異地戀，正是人人喊打的反麵典型。
誰看見她和裴禪和糾纏不休了？誰？
這就是……那個詞是什麼來的？對！汙蔑！
她把長微博的圖片惡趣味地保存在手機裏，然後給許斯年發了過去：目測我又要火了。
嗯，心理素質不錯，現在都能雲淡風輕地和他談論自己的八卦了。他抱著幸災樂禍的心情看熱鬧，卻越看越覺得這文風眼熟，回複她：目測我知道是誰幹的了。
看到他發過來的文字，她也立刻想到了宿宿，欲哭無淚：你說我是不是徹底把小姑子得罪了？
許斯年笑著回複：是。
梁小青發了一個大哭的表情：別家都是婆媳不和，怎麼到我這裏就變成姑嫂矛盾了？
看到這句話，許斯年卻笑不出來了，他總不能和她說，別人都是一道關卡，她卻要連續攻克兩關吧？他正想著該怎麼安慰她，就收到她的下一條消息：我這周六殺青。
等了好久也不見許斯年的回複，梁小青把手機扔到一邊，開始研究劇本。
替身的好處就是沒台詞，主要靠身段賺錢，梁小青的最後一場替身戲恰好是電影的結局，仍然要吊威壓。
伴隨著曼妙的舞姿，她翩然從天而降。後期加上特效，這一幕將妖豔至極，可是此時此刻她隻覺得……熱到窒息。
許斯年不知道什麼時候來的，混雜在人群裏，一眨不眨地注視著她。
梁小青看到他也很意外，那天晚上她說周六殺青，他卻一點反應都沒有，甚至連回複都沒有，原來他那時就謀劃著要接她回家了，竟然隱藏得這麼好。
替身殺青本來無足輕重，但因她最近被過分關注，和裴禪和的戀愛史也被曝光，引來劇組很多人爭相巴結，眾人團團把她圍住，告別的話酸倒牙，認識的人沒幾個，熱情程度卻讓她受寵若驚。
許斯年默默地站在一旁，察覺到身邊的腳步聲，漫不經心地一瞥：“令尊最近身體還好吧？”
裴禪和在他身後站定：“還是老樣子，不過和前幾年相比倒是好很多了。”
許斯年的視線仍然固定在青青身上，看她從人群中向他走來，對裴禪和說：“這次我給伯父帶了很多珍稀補品，還為劇組人員準備了小禮物，一會兒召集大家來拿，見者有份，就算感謝大家這段時間對青青的照顧。”
裴禪和正要說些什麼，就被梁小青的聲音打斷了：“你們認識？”她訝異不已。
許斯年笑而不語，裴禪和則徑直走向人群，召集大家一會兒集合，隻剩下迷迷糊糊的梁小青，一頭霧水。
說什麼送禮物感謝大家對她的照顧，都是騙人的，每份“小禮物”都不小，感謝是假，對外宣示主權是真。當著劇組所有人的麵，他自我介紹：“大家好，我是青青的男朋友。”這下成功引起軒然大波，得如此內外兼修的男友，什麼和裴禪和舊情未了的謠言不攻自破。
梁小青回酒店整理行李的時候，化妝師還和她說：“你男朋友好帥噢，好有風度噢，好有男人味噢，重點是好大方噢，這一小盒燕窩很貴的吧？”
她嘿嘿傻笑，長這麼大，她還沒吃過動物的口水呢，這問題還真不好回答。
“喂，小青，說老實話，你是看你現男友太優秀了才把導演甩了的吧？”
她搖頭，把衣服疊好放進行李箱：“我和導演分手都快三年了。”她和裴禪和那段迅速夭折的感情拜校友所賜已經盡人皆知了，隻不過網上流傳著各式各樣的版本，她覺得既然有人親口問起這件事，還是解釋一下比較好。
小魚兒後來說，像裴禪和當年那種行為，即便沒有劈腿那麼惡劣，但也是不負責任的一種做法。就算他表麵上叱吒風雲，內心或許有著自卑的一麵。他是對感情極度不自信的人，才會在遇到阻礙時選擇躲避，甚至直接丟給她一個爛攤子，杯盤狼藉，讓她無處下手。
他以為自己在獨自承擔一切苦難，卻忽略了因為他自私的決定導致她進退兩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