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上輩子愛你(2 / 3)

“那麼久啦!”化妝師萬萬沒想到,“那你和現在的男朋友什麼時候認識的啊?”

她在心裏仔細算算,從三月到現在不過小半年,連她都吃驚於和許斯年交往的速度之快。以她的性格來說,她並不是一個能快速接納新事物的人,就更別提讓一個人慢慢走到她的心裏去了。可是許斯年好像就是一個例外,從開始就把她竭力偽裝的高貴冷豔看穿,偶爾損她一兩句,還不忘在她難過的時候補刀,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卻讓她真正體會到了初戀的美好,一舉一動都讓她小鹿亂撞。

現在能在一起,或許真的要歸功於“緣分”二字。

蘇州這邊取景結束,拍攝也即將步入尾聲,而後就是長達近四個月的後期製作,這些都和演員沒什麼關係了。或許是因為這部戲的拍攝過程格外順利,大家在蘇州這幾天的心態都很放鬆。特別是許斯年來探班後,劇組一下子就活躍起來了,化妝師幫梁小青把行李拿到樓下,看她上車的同時還不忘多看許斯年兩眼。

車裏放著橘皮,就是擔心她會暈車,他才來接她,還特地準備了暈車藥,她卻很抵觸,堅決不吃。

“你休想糊弄我睡覺。”她把暈車藥丟進儲物箱,“老實回答我,你是不是和裴禪和之前就認識?”

許斯年笑得神秘莫測:“就這一個問題?”

聞言,她又認真考慮了一會兒,問:“還有,你為什麼喜歡我呢?”我們認識的時間還不到半年啊!後半句話她自然沒有說出口,隻是隱隱覺得他對她的疼愛不簡單,如果是熱戀中的男女都司空見慣的寵溺也不奇怪,可她有時候會覺得,他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動作都好像等待了好久,連他這個人都好像專為她而來。

許斯年似乎在思考,而後艱難地說:“兩個問題都說來話長呢。”

梁小青對這個答案並不滿意:“那這樣,二者選其一,反正你今天無論如何都要回答一個。”

許斯年理智分析局勢:“那就先回答你第一個問題好了。”

他說:“我和裴禪和之前並不認識,隻不過最近我才知道他爸爸是我們家的老主顧,十幾年前就熱衷於中藥養身。所以前段時間,裴老先生來杭州時,我們家做東盛情招待了他們,我和裴禪和才知道長輩之間是有交情的。”

“就這樣?”她不信,十幾年的老主顧他會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中藥生意這塊一直是我媽媽在打理,我對經濟往來沒有任何興趣。”他笑她疑神疑鬼。

她認真審視他的臉,覺得他不像說謊:“好吧,第二個問題。”

許斯年卻笑得奸詐:“說好了二者選其一呢?”

梁小青覺得自己被忽悠了,什麼說來話長,根本就不長!她悶悶地坐在那裏,一賭氣翻出暈車藥就吃,過了一會兒哈欠連連,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看著她的睡顏,許斯年不自覺想起了幾個星期之前,那天家宴裴老先生在飯桌上懇求許斯年一定要醫好自己兒子的眼睛。當場兩個人都保持著緘默,後來裴禪和告訴許斯年,他無心就醫,不用把他爸爸的話放在心上。但短短兩天後,裴禪和卻突然造訪,本來極力抵觸針灸療法的他忽然決定要試一試。

許斯年秉持著尊重隱私的原則,沒有多問,把裴禪和帶進針灸室。在那次治療中,裴禪和笑道:“不怕我恢複視力和你搶人?”

他拭淨雙手,取針:“雖然我是青青的男朋友,但也是一名大夫。更何況,你不是我的對手。”

“你不覺得我比你更適合她嗎?”裴禪和反問,盡管竭力壓製著對他的不滿,言語卻還是表現了出來,“我能成全她的星途,可你一個中醫能為她做什麼?許大夫,不是我多管閑事,你放著暴利的中藥生意不做,卻偏要在市井間行醫生之責,我就不懂了,你難不成真要隱居於世?”

“你不是也在接班人和導演之間選擇了後者?”

“那不一樣。”他反駁。他隻是暫時選擇了後者,而這一切都為了利益最大化。本應該坐享其成的年輕股東回國後親自執導,又有強大的班底和巨額投資,先不說導演的才能和演員的名氣,單說陣容和宣傳就是其他團隊望塵莫及的。

二人各持己見,火藥味濃鬱,許斯年淡淡一笑,無意繼續爭辯。

裴禪和卻咄咄逼人,不肯認輸,扔出殺手鐧:“我和青青大學就認識。”

不得不承認,迄今為止,他唯一的優勢就是比他更早認識梁小青。

許斯年卻對他的話付之一笑:“那又怎麼樣呢?”

這就是第二個問題的答案。

他看向還在沉睡的梁小青,他知道她已經忘了那些小時候的事,但他都記得。

曾經,有一個紮著羊角辮的小姑娘甜甜地叫他“小哥哥”。

若如實相告,不知道她會不會相信呢?

“不信。”姑姑否決,目光犀利,盯住她的眼睛,“無風不起浪,網上傳得沸沸揚揚,你卻告訴我你和裴導素不相識?”

本來還天真地以為重返話劇團是一件幸福的事,至少不用每天天不亮就起來做造型,夜深人靜還要補鏡頭,可麵對姑姑的嚴刑拷問,梁小青特想掘地三尺,遁地開溜。

在長輩麵前說謊分分鍾打臉,她果斷投降,跟姑姑約好絕對不會告訴她爸媽的情況下,把她和裴禪和的關係簡單說了一下,主動坦白總好過讓姑姑去網上看那些胡說八道的帖子。

“嘖嘖嘖,癡情。”姑姑做總結性發言,“那你為什麼拒絕和他簽約?”

“我……交男朋友了。”這種避諱對三方都是一種尊重,而且她也不想把感情當作消費品。聯想三年前他因為眼疾突然離開,再到後來聽劇組舞蹈老師說,他不過把溫婉當作她的替代品,那麼即使他退避三舍,履行了約定,那也無法否認他心裏尚有她的一席之地,在這種情況下,又怎麼能答應呢?

姑姑對她的回答特別意外:“你說什麼?”

“我交男朋友了。”她默默地重複了一遍,“是……許斯年。”她說完,忍不住在心裏傲嬌地碎碎念,姑姑用不用這麼吃驚,她這麼天生麗質,談戀愛很奇怪嗎?

“後來呢?姑姑說了什麼?”許斯年問。

姑姑在這個圈子裏摸爬滾打這麼多年,也是老前輩了,見多了分分合合、利欲熏心。她對許斯年這個後輩是實打實地欣賞。

梁小青稱好芒果放進推車,把褒獎自然地減去一半:“姑姑說你還不錯,繼續看你的表現。過了姑姑這關,本宮可以考慮帶你回家過年。”

“那看來我應該找個時間賄賂一下姑姑。”許斯年推著購物車到收銀台結賬。

梁小青忽然想起來唇膏用完了,讓他等一下,自己扭身跑向日用品區,挑來挑去猶豫不決,沒有常用的那個牌子,其他的不知道哪個好用,幾款唇膏單看包裝都很喜歡,最後選了一支芒果味的。她準備去找許斯年,繞來繞去卻怎麼都繞不到結賬區。她按照記憶琢磨該往哪邊走,目光卻被身側貨架上的商品吸引,整整齊齊的小盒子,類似煙盒大小,外觀設計得很精致。她不由得蹲在那裏研究這些小盒子是什麼東西,無奈盒身上都是英文,以她的英語水平實在看不懂。

要不找個導購問一下?

她剛冒出這個想法,手裏的東西卻突然被身後的人抽走了。

“哎?”她轉身,蹲在地上隻能仰視許斯年,“你怎麼來了?”

他佯裝歎了口氣:“實在等得太久了,隻好來找你。”

“噢。”她慚愧地笑笑,“你來了正好,幫我看看這是什麼東西?”她隨手指了指他手裏的盒子,等待見多識廣的他幫她答疑解惑。

日用品區域客人很少,導購很閑,一名女導購時不時向他們瞄過來,許斯年卻坦然把東西擱在貨架上,牽起她的手往回走:“我們不需要。”

“可是好好看……”好想買一盒回去。

許斯年看她舍不得的樣子,忍俊不禁:“很想買?”

她點頭。

“可是我們目前確實不需要。”他說得一本正經,俯身在她耳邊呢喃,“隻有你和我有一天同床共枕的時候才需要,你既然這麼迫切,我會考慮適當把這件事提前……”

梁小青的臉迅速紅成熟透的柿子,紅暈一直蔓延到耳根。她把頭垂得低低的,不能更丟人。她剛才還在這裏徘徊,仔仔細細把包裝盒翻來覆去看個遍,一個雷劈死她吧,這已經是她第二次在這件東西上丟人了。

大一的最後一節文藝美學課,為了畫期末重點難得全員到齊,在課程快要結束的時候,老師忽然問:“《情人》這部電影大家都看過吧?大家知道它的原作者是誰嗎?”

這本書她看過,答案脫口而出:“杜蕾斯!”

全場:“……”

短暫的鴉雀無聲後,教室裏哄然大笑。

所以說廣告對人的影響是潛移默化的,當時她還沒反應過來,等意識到說錯的時候立馬裝淡定,心裏卻恨不得自己是個啞巴。

在她的記憶裏,這個行業不是早就被Durex壟斷了嗎?為什麼現在的包裝都這麼高大上了?某位偉大的哲學家不是說過那麼一句話嗎,人不能兩次踏入同一條河流,那她兩次在同一件東西上丟人的事該怎麼算?

回家途中她悶不發聲,許斯年也不逗她,車子照例停在離藥堂有一段距離的轉彎處。這是他們心照不宣的約定,她不想惹宿宿那個小魔女,許斯年則為了避免被媽媽撞見,隻能委屈她在這裏下車。

本應該光明正大談戀愛,愣是搞得跟地下黨似的。

雖然與爸媽同住有諸多不便,但這段時間因為泉香堂休業整頓,橘井堂又有爸媽幫忙,他突然多出很多閑暇時間,不然也不能經常去劇組探班,利弊各占一半。媽媽並不在家,大概又組團打麻將去了,藥堂有爸爸和嶽麓在照看,立秋後的杭州仍然很熱,排隊取解暑茶的路人很多。

他穿過人群想要上樓換衣服,剛好和準備下樓的宿宿在樓梯口相遇。

宿宿最近在準備開學的事,又因為在論壇發帖做賊心虛,躲他好幾天了。

許斯年見她又想跑,頗有些無奈,直接攔住她:“敢做不敢當?”

宿宿知道自己做錯了,卻不肯承認:“我做什麼了?什麼都沒做!”

許斯年拿她沒辦法:“你就那麼不喜歡青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