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七)初秋成末夏,夏瑾凡的夏(2 / 3)

喜歡本來就是一件靠感覺的事情。

後來無意中知道了她有一個弟弟,隻比她小三歲,卻在讀初一。

原來她有一個弟弟,一般有弟弟的女生都特別善良,特別有母性。就是我碰到她和她弟弟的這一天,我有了機會和她創造了我記憶裏的一段快樂。可是我卻不知道,快樂隻是我的,她的笑竟隻是另一副麵具。

她說“世態炎涼你怎麼會懂”我當時沒聽清楚,也沒當回事,後來我回憶起來終於明白了她這句話的涵義。她還說過“不要和我說對不起”“我不是個好人”,這麼多都暗示著什麼,而我卻那麼遲鈍一點都沒有發覺。但是,再仔細一想,她說這些話的時候,心裏一定是矛盾的,她的心裏住著天使和惡魔,天使和惡魔在打架,我知道,最後的贏家一定是天使,但過程中讓惡魔占幾次上風也是不難理解的。

我以為,一切可以這樣安然下去,我們懷著各自的心思,維持著這樣和平的關係。直到後來有一個叫做唐璐語的女生和她表白,每次我問她“你會不會接受她?”,她總是回答,“不知道”或者“你別管那麼多了”,她或許懂,也或許不懂,她說這些話的時候我的心已經跌落到穀底。

我有點恨唐璐語的插足,我恨她搶走了李亦秋,可是李亦秋什麼屬於過我呀!我真是個笨蛋!我騙唐璐語去摘星星,她真的去了,我急了,就告訴她實話,然而她卻還是堅持去冒險。最後,她從樹上摔下來,我就知道,重要的根本不是什麼星星,而是最後的那一摔。李亦秋似乎很感動,就接受了她。其實她早就想接受了對吧?隻是還需要一點台階。

唐璐語沒有告訴她實話,我也沒有,因為我不想讓李亦秋麵對一個“喜歡的人是個騙子“的事實。陳卉麗已經欺騙過她了,我不想她再傷心。唐璐語能給她暫時的快樂,那我又何必衝出去,斬斷這快樂?

唐璐語信誓旦旦地保證不會再欺騙她,我就暫且相信她了。

唐璐語能給的快樂,我給不了,唐璐語能和她在一起,我不能。

她生我的氣了,我認了。

她又開始疏遠我了,她不知道,一旦她離我遠了,我就會有恐懼有慌亂,我真的沒有理由讓她來陪我,從來都沒有。

她和唐璐語在一起確實很開心吧,因為她和她在一起的時候,笑得很好看,我喜歡看她笑。我以為她很喜歡唐璐語,所以當我一不小心把那桶水倒下去的時候,她那樣生氣。

好吧,她又生氣了,又討厭我了,我不吵不鬧,我隻是默默接受。就算她討厭我了,我還是不可能不理她啊。我還是想對她好。就算她不理我那又怎樣,我就是想對她好。

誰讓我喜歡她呢?

聖誕節那天,她說“書店門口見”,我不知道她是什麼用意,但是我不在乎。隻要是她的要求,我都不會拒絕,因為她的要求本來就很少。

到了那裏才發現,原來是去當電燈泡,我很失落,但是看到她很開心,隻要她開心就好。一直跟在她們後麵,覺得我真是多餘的,聽見糖炒栗子的叫賣聲,想起來她愛吃,特地去給她買。我不知道她會回頭來找我,我以為那隻是巧合。

在鬼屋停電的時候,我想,她會緊緊拉著唐璐語的手不讓她害怕,但結果是她拉著的是我的手。我以為她會因為牽錯了而失落,但她並沒有表現出什麼來,我以為她隻是不想太直接,畢竟還是同學。

她擦過我身邊的時候,說:“你不該這樣做”我頓時明白了她為什麼要找我出來當這個電燈泡,原來是想讓我認錯。我沒有去想她為什麼不肯相信我不會做那樣的事,我在想的是,是不是我認錯了,她就可以繼續和我做朋友。

於是我認錯了。如我所願,她真的和我和好了。明證就是她送我去醫院。

那天晚上我確實打錯了電話,我想打給媽媽,但是不知道怎麼的,撥出的卻是她的號碼。結果她真的來了。該死!她竟然來了,大半夜的,竟然跑來找我!

她對我這麼好,她給了我一直想要的溫暖,叫我怎麼從喜歡她的泥沼中自拔?

我更加不可抑製地任感情潛滋暗長,喜歡的芽一點一點破土發芽,爬滿了我的心房,而我不能讓它透露出一點點,於是那些相思的藤蔓隻能在我的五髒六腑攀援,纏繞,讓我窒息。

不知道陳卉麗是怎麼打聽到她們之間的事的,她拿她們的感情來威脅我的時候,我很憤怒,連我都不敢破壞的東西,你陳卉麗怎麼可以?

她竟然要和我賭爸爸的紫砂壺,我當然穩操勝券,爽快答應。

這是一個深藏了兩年的秘密,從我報考了這個高中的時候,就存在的秘密。我爸爸叫夏昌平,是我所在的這個學校的校長。我之所以藏住這件事,是因為我知道,如果她們都知道了我是誰,就沒人會看到我的努力,隻有無盡的猜疑。我瞞住了我的同學,也瞞住了爸爸。可能是因為媽媽總不在身邊,又不想承認自己的膽小,我倔強地不願去和爸爸一起生活。但是我還是想念他,所以我來了這個學校。不告訴他,是我不希望他來巡堂的時候要多看我兩眼。而且我覺得瞞著他很刺激,像潛伏!

我撞到爸爸的車,他終於知道我在哪裏上學了。在他辦公室就問他要紫砂壺了,他卻偏偏放在了家裏。我不知道原來當時陳卉麗在外麵偷聽。她意識到情況不妙了,居然知道去翻我的東西找我的把柄,偏偏又被她找到了。

她出現在我們麵前時,我隻要再猶豫一秒,她就會說出“夏瑾凡喜歡李亦秋”這句話了,我不敢去冒險,結果惹了大麻煩。可是那之後她卻主動放過我了,我一直不安心。

元旦之前的那個晚上,她又喝酒了,我們一同失去了理智,準確地說,隻是我失去了理智,因為她在醉話中提到的是另一個人的名字。

李亦秋,你知道你每一句話都是烙印在我心上的嗎?原來,你那麼在乎她。那就說明她給了你快樂,那我就應該也為你感到快樂。所以當時我哭過之後,心再痛都逼著自己接受現實。後來才知道,那不過是你傷害我的一個方法。

你問我“為什麼有些人是為別人而活的”,我現在明白了你為什麼要問那句話,我明白了你的痛苦,你的憂愁,可是我再沒機會安慰你。

我不知道寒假的時候發生了什麼,我隻知道你和唐璐語分手後你沒有傷心。我以為你又在假裝堅強,我還為你在我麵前都要戴這樣的麵具而自責失落過。原來,分手對你來說是一種釋懷。

從那以後,你就變了,變得和我一直以為的那樣,沉靜而溫暖。你終於又開始有了陽光的味道。

後來陸子晴和我絕交,我傷心得在你懷裏哭泣,你說我一點都不堅強。我就是不堅強,隻是在你麵前不堅強了。

但是一切的改變又是那天的雨,那片竹林裏。我知道了為什麼你會這樣對我。我回憶起和你在一起的所有瞬間。你剛開始討厭我,算是比較溫柔的恨的方式了。

我在想,你說的話到底哪句真,哪句假,你做的事,什麼時候是真心,什麼時候是演戲。

你說“我們是朋友”是假,你陪我去爬山是假,你接近我是假,你關心我也是假。我明白了,你對我狠心,是為了傷害我,對我好,是為了讓我對你更沉迷,好讓你傷害我更深。

我不知道到底該不該原諒你,因為我不知道,你來求我原諒是不是也是假?因為你的目的還沒有達到。我不敢再觸碰你。

陳卉麗告訴我,你是因為你弟弟,她告訴我,我爸爸犯下的錯。我不想相信她,因為我不想懷疑我爸爸。我試探性地問過爸爸,他聽到你的名字的時候,隻有一瞬間的眉毛跳動,說:“這是個好孩子“。

最終我還是選擇了原諒你,因為對你的喜歡足以包容一切。我跑到後門找你,你剛好轉身,我想給你擁抱。卻看到你身後弟弟蹣跚的樣子,而一輛車飛馳而來。我大腦一片空白,我隻想到要衝過去。我推開他的一刹那,便有了飛翔的感覺,景色在眼前一掠而過,然後我感覺到渾身都要散架了,我聞到一股血腥味,當眼前彌漫這鮮紅的顏色時,我看到了你的臉。

之後我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到了小時候爸爸媽媽帶我去動物園,夢到了他們拿著離婚證分道揚鑣,我夢到每一個我一個人在家恐懼的夜晚。

然後我聽到選出傳來悠揚的樂曲,我又夢到了你。我又回到了兩年前的那個第一次遇見你的夏天,那個時候的你,比現在更愛笑。我夢見我們一起在蟬鳴聲中看風在湖麵畫波紋,我夢見你在夜裏為我彈吉他,我夢見我靠你懷你看日出。我聽見了你的聲音,你在叫我,你說:“我喜歡你。”

於是我努力去尋找你,終於在刺眼的陽光中看到了你。你還在熟睡,我活動著我有感覺的器官,你被我吵醒了。我看到你驚喜的目光,我想說話,當時我說的是:“我聽到了,我也喜歡你。”

而你聽不清楚,還好你沒聽清楚。

你握著我的手,我能感覺到你的溫暖。我想一直看著你,看到你在乎的眼神,我的心都要被融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