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2 / 3)

房建喜把兩輛四輪車拖到路麵上,在駕駛室裏,看見一輛跨鬥三掄摩托上麵坐著幾個人歪歪扭扭開了過來;心想該來的還是來啦,今天算是走道撿煙袋一一別扭出彎了!他從駕駛門探出身子,告訴兩位司機什麼時侯再來,聽他的信兒。兩位司機也看到了摩托,問咋辦?房建喜說:“你們走自己的,如果他們要攔,往我這兒推。”

胡主任調任新成立的礦產局局長一職,談不上高升,但也是榮轉,說不上是丟臉的事。政府安排了辦公場所,也給正式人員撥付工資,但其他費用需要自酬;方法是從上繳的礦產稅中按比例給予返還。礦產局在胡局長的領導下稱得上守土有責,從礦山到沙場凡是土裏埋的資源都在其征繳稅費職權範圍之內,不敢有一處遺漏。他們不僅要頒發許可證,如房建喜這類貨運人員也是重點監督對象,隻有這樣才能減少稅源的流失。因為確認礦產的買賣成交與否,中間一個主要的行為就是運輸。為此他們有專軹人員上路查堵相關車輛,忙不過來可以聘用臨時工;誰家沒個親朋好友,若能解決其子女就業問題,也是件功德無量的事。

房建喜憑借老爹的情麵,和胡局長混個臉熟,局裏上下人等也都認可他們的關係。有時他拉著沙石被查堵住了,比如該交三塊的稅費,他交五塊,該交十塊也交五塊;如果兜裏沒錢,也可以先欠著,再到局裏補交。公是公,私是私,可謂公私分明;趕上下雨壞天沒活幹,房建喜也時常去局裏轉一圈,工作人員問他是來交錢的?他說哪兒幹活啦,有活能閑逛嗎?他隨手掏出煙,整盒扔在辦公桌上,大夥兒抽;等人們下斑陸續走了,剩下胡局長及幾名主要領導,他領著到飯店吃一頓。飯後結帳他不在乎,因為這是交情;若飯菜吃貴了,胡局長也讓他開發票,隔上三天五日給簽個字,在局裏報帳。

最近一段時間房建喜沒去局裏,挺招人想!“說不定這小子混到哪裏去發大財啦!”無心人隨口說了這麼一嘴,不料烏鴉嘴說中了,胡局長得到報告:房建喜不隻是掙運費,而是開了石頭場,當場長發大啦!胡局長聽了認為,果真如此,未免過分,他要通了電話:“喂,鄉長大人,聽說你的風水寶地開發了,幹起石頭場?”老秘書在電話裏回應道:“胡局長,是有這麼回事,我也是剛發現;但不是什麼大場麵,你是知道的,那兩個石頭坑。要是大場麵,能不向你打報告嗎?不過是幾個老百姓農閑之餘,發家致富心切,掙幾個油鹽錢。你是局長大人,大人大量,不值得記在心上。”胡局長換個姿式拿電話,靠在椅背上接著說:‘不行阿,鄉長大人。我這裏廟小,設立時間又短,兄弟們還有倆人在合用一個辦公桌;不象你那裏廣闊天地,上百萬畝土地,每畝多統籌一塊兩塊,就夠吃用一年啦。’老秘書說:“胡局長真會算帳,不愧能開發出豐富的礦產資源,造福一方。我這裏說不上多大的廟,可喝粥的人卻多,又缺少大有作為的精神;閑置的桌椅倒有,隨時來拿,順便看看娘家人的艱苦生活。故地重遊,也歡迎你到石頭山指導工作,和老房的兒子碰個麵,共同商量個辦法,讓他適當做點貢獻,完事我請客。”胡局長樂了。他說:‘我先謝過鄉長啦!說不定哪天前去打擾。提起老房的兒子,不知是在哪兒抱養的。這小子軟磨硬泡死纏爛打,有時我實在頭疼,隻怕到時給鄉長添麻煩了。’老秘書笑了,他說:‘老房的兒子不是抱的,是他老婆生的,滿月的時侯還請我們喝了酒呢!要問,隻能問他老婆在哪兒掏換的好品種。’倆人愉快地結束了通話。胡局長了解到的情況和得到的報告略有不同,這其中還有老百姓參與采石頭,可就是這點出處印證了他的隱憂:讓老百姓辦許可證,門兒都沒有!別說曠產局,就是神仙去了也沒轍。你去他走,山還在,石頭拿不動,當地政府不阻止,私采濫挖不可能清除。房建喜一夥人就是鑽了這個空當,參與石頭的買賣從中牟利,抓住了交稅費,僥幸逃脫就占了便宜。老秘書這隻老狐狸,用冠冕堂皇的理由縱容私開濫采。想到這兒胡局長沒辦法不氣餒,畢競自己在那兒待過。他決定還是在房建喜身上擠牙膏吧,能擠多少是多少。可這小子一聲不響到底運了多少石頭呢?別是背後玩啥貓兒膩?萬一瞞天過海在用石方報了帳,大不了去稅務補交一下稅款,那麼礦產這邊就什麼也得不到了,因為澱粉廠屬於公方,不同於私人買石頭。礦產局管不住房建喜,他還會拿這個局長當回事?想到這兒,胡局長立馬叫上向他報告的人,坐上挎鬥摩托去了澱粉廠工地。

到了工地,胡局長幾人看見柱子正在卸石頭。幾人目測現場所有的石頭,指指點點向柱子走來;到了近旁,問柱子拉多少方石頭啦?柱子見有人近前,停下了手裏的活,聽問又看看石頭,若問拉多少車,他能回答,多少方不知道!隻好含乎地說:沒拉多少。幾人看著漂亮的車馬,但趕車老板不怎樣,又問拉誰的石頭?柱子白了一眼,這不是費話,在山上拉別人的石頭能讓嗎?他繼續扔石頭,砸起石頭的碎屑,使胡局長幾人不锝不後退幾步。幾人加重語氣問:‘交錢了嗎?’柱子不願聽了,自己幹活掙錢,給誰交錢?隻能是給我錢!他手忙腳亂扔下最後兩塊石頭,拿起鞭子,一屁股坐在車上,揚長而去。胡局長幾人瞪著眼睛相互看看,心想:這也太牛逼了!要是四輪車,他們能攔下來開回局裏,可馬車整不了!

胡局長率領隨從跳上摩托,風馳電掣朝鄉政府駛來,追過柱子的時侯,隻見柱子舞動著鞭子,似乎要與他們拚上一程。到了鄉政府,胡局長走在前頭直奔鄉長辦公室。老秘書起身相迎,讓著座位,動手沏茶,同時寒宣。

‘局長大駕光臨,來的好快呀!”

‘不來不行阿,等米下鍋。’

‘沒問題,食堂加菜!窮鄉僻壤,沒有飯館,請多包涵。’

“給你添麻煩啦。還請多支持工作。

‘當然。不勝榮幸,有何具體要求?”

‘選派得力愛將,屈就前往。’

‘老夫不才,甘願前往,尊聽指教。’

‘冒犯貴地,多有得罪。不敢獨享其功,更不敢驚動一方土地。’

胡局長起身要走,老秘書熱情阻留。看情形是擋不住到現場視察了,那麼讓誰陪同前去協調工作呢?老秘書心中想著合適的人選。他見窗外幾個人正圍著摩托看新鮮,王所長象行家裏手騎在摩托上,似乎想騎一圈。老秘書立馬把王所長指給胡局長,保駕護行可否滿意,既是老熟人便於溝通,又不會幹涉領導的工作。胡局長嘴上客氣道:多謝鄉長考慮周到,心中卻想:誰去都不重要,但隻要有人跟著,既給了老秘書台階下,自己在下屬麵前臉上也有光。胡局長心中的不愉快,老秘書豈能感覺不到,他陪著走出辦公室,鄭重叮囑王所長,一定把胡局長帶回吃飯,他等著培酒。胡局長的情緒得到了舒緩,讓王所長騎著摩托,他和下屬擠上挎鬥和後座。王所長的騎技稱得上精湛,調換擋位,掌控油門,收放自如,得到幾個坐車人的讚許。他說不知何時上麵能給派出所配備摩托,目前連鄉政府還沒有一台公車呢!摩托很快駛到剛才房建喜修路的地方,找了塊沒有挖坑的地頭盡量靠邊停下來,路的不好走使幾人索性下了車,決定走著上山;兩位開四輪車的司機沒想到摩托主動讓路,老遠臉上就堆起笑容,並一手指向後邊,同時表示是否要停車,得到胡局長等人許可之後,才加大油門,車噴著黑煙被開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