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2 / 3)

“叔,嬸,我一定嫁給柱子!’

老更倌一下站了起來,不由慌急地說:

“這,這是幹啥?!”他看著於新,要她把尤梅垃起來。

尤梅在於新的拉扯下,執拗地跪著,隨著眼淚的流下,繼續說:

‘我生,我死,是曹家的人。隻求別難為我奶!’

老更倌見拉不起尤梅,心酸地說:

‘尤梅呀!你不願意嫁,我們也沒有非要強娶呀?這以後可叫我們咋做人。”

柱子媽從炕裏坐到了炕邊,眼淚流得更加歡快,數落道:

‘不管別人說啥,我們隻當沒聽見,從沒相信過。可惜我們一家人對你們的一片心啊!一一’

掰過棒子的苞米秸稈還立在地裏,隊上每年都要留出相應的這樣地塊,待落雪之後放牛放馬用,為的不隻是減少儲備草料的消耗,更主要的是站立的秸稈能為活動的牲畜遮風擋寒。二弟每天早晨把牲口趕出,傍晚趕回,打水給飲一次,一天的活計倒也不累,工分並不少掙,一個人在隊裏還算舒心。開始時牲口邊吃邊走,越走越遠,無須他操什麼心,可是隨著天氣漸冷,可吃的東西愈少,牲口裏奸滑的家夥總是待機往回跑,帶動牲口群就會陸續返回,到村裏找避風的地方曬太陽,他就不得不隨時隨地看著了。這樣不但無聊,而且本身也冷,他就經常帶上刀和繩子,把牲口吃過梢節和葉子的苞米秸稈從雪中割下來,背回家當燒柴。當初曹隊長告訴這麼幹時,他心裏還有點別扭,更不想讓人們說自己占公家便宜,但當家裏的柴禾沒有陳積而漸少時,也隻能如此了。由於整天在雪裏行走,可就苦了他的一雙汗腳。

尤梅沒有在隊裏領到布票棉花票之類的東西,因為公社在向上級申報人口時,她家的戶口還沒落上。她給二弟買了一雙棉膠鞋,又東拚西湊地做了雙布鞋,但布鞋很快就不成樣子了。她打算為二弟再趕製雙新鞋,如果有塊結實點的布做鞋麵,也許能多穿幾天。她看上了小弟的破書包,就跟小弟商量,並承諾新學期開學給買個新的。小弟沒有吱聲,眼巴巴地看著姐姐把書本從書包裏拿出來,但當姐姐動剪子就要剪書包時,他瘋了似的衝過去,哭咧咧地和姐姐搶起書包。鮑老太太看著小孫子的孬樣,笑著讓孫女把書包還給了小孫子。鮑老太太讓尤梅把那雙舊鞋的鞋麵拆洗重新縫補,又做成了新鞋,但那雙舊鞋就徹底報廢了。鮑老太太找來一些苞米皮兒,挑出柔軟的編成繩,和孫女一起給大孫子做了一雙早晚在家穿的苞米皮鞋。

二弟每天飲牲口,盡管不讓水槽存水,但水槽還是會掛冰,而且越凍越厚,隔上三天五日就得用鎬刨一刨,清理一下。外麵結冰不算啥稀奇,可井口之下,由於打水時水的不斷淋入而結冰,並且越積越厚,井口越來越小,他是頭一回經曆過。他曾用冰釺子釺過一回,冰塊落入井中,打水時隨著就被帶了出來。這天,把牲口趕得走遠一點,中午時感覺一時半會兒走不回來,他就自己先回來了。鋒利的冰釺子是新打的尖,釺到冰上一點不打滑,他釺了一塊又一塊,隨著冰塊落入井中,井口跟著變大,直到四周的餘冰釺不到了才肯罷手;心想這次釺完,等下次再釺怎麼也能多堅持幾天。他把冰釺子送回家,換下快與腳凍到一起硬梆梆的膠鞋,穿上暖和的棉鞋,準備去攆回牲口。腿腳快的牲口己接近村口了,見到他擋在前麵就放慢了腳步;等後邊的牲口聚攏過來,他也就不用到後邊去趕了,在前頭領著牲口群回了隊裏。他搖著轆轤把車外胎釘成的水罐放到井裏,卻怎麼也打不上水來;過多的冰塊浮在水麵上,阻礙了水罐沉入水中。他找來一塊石頭放在水罐裏,拽著井繩使水罐著力墩到冰上,結果隻有少量的水從冰縫中滲出;水罐在他的拉動下,左右翻滾著,別說汲滿水,連半罐都汲不到,搖上來象洗了澡似的渾身濕淋淋。他搬來一塊較大的石頭,投進井中,冰是砸開了,石頭沉入井底,但冰塊馬上又棚聚在一起,往複幾次不但沒有打上一罐水,反倒把自已下半身淋濕了。他幹著急,看著滿院的牛馬,有的進圈,有的等水喝,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