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麵看來,曹向東應對自如,可最近他的心裏卻裝著苦腦。當初鬼使神差地為曹尤兩家提親,雖然稱不上是一件功德圓滿的事,但在曹家至少是對心中傷痛的叔嬸一點撫慰,借此他也修補了與叔家的親密關係,從而也可以堵了哪些專門給東家西家搬弄是非人的爛嘴。尤家在這裏也就真正紮下了根基,隊裏勞動,村中過日子,卑微的地位也將得到提高。隊裏爭取買回拖拉機,再想法把鮑國平弄回來,他也就用不著象個伺侯公婆的小媳婦,在工地裏隨叫隨到。到那時,隊裏烘爐和拖拉機兩股重要的經濟來源,支撐著他當隊長,就可以抗衡老會計人多上的優勢了。這兩年隊裏沒栽土豆,粉坊停開了,閑置的房子老會計想用來開辦油坊,不能說沒有道理,但這事要先放一放。社員們每家是想一年多吃幾斤豆油呢,還是想天天有大米吃?到時舉手表決,曹向東想象得到,就連老會計的家裏人說不定也會向著他。現在,兩家的婚事出現了波折,如果真的不能成為親家,那麼他的想法將可能成為泡影,首先他就做不到因自家的婚事受到戲弄而大公無私;鮑國平也不可能回來幫他修水渠種稻田,反倒有可能把尤家弄到公社去開辦烘爐。這些話不能跟外人講,可是在家裏他也不想對於新說,她理解可稱抱負,相反則是野心。
於新管不著隊裏的事,也不想摻和,她隻考慮兩個當事人。尤梅和柱子走到今天這步而真的吹了,對尤梅將來或許不是好事,但眼下並不是壞事。柱子大概無所謂,隻是苦了叔公嬸婆老倆口,無疑在他們的傷口處又撒了把鹽,她感到更加愧對兩位老人。當初提起這樁婚事,她是勸阻過丈夫趕緊收手,但後來也的確跟著高興過,也就失去了埋怨丈夫的充足理由。訂婚後倆人沒買成東西,曹向東反倒是責備自已慮事不全,沒有讓她跟著去。聽上去他是在檢討自己,其實是在數落她。於新叫屈:沒看見誰家的一對小情人去買禮物,旁邊有一個外人攪和,好了壞了、貴了餞了人家聽不聽,豈不是自找無趣!錢都給到人家手裏,難道還信不著。於新和曹向東為此拌嘴,爭論得麵紅耳赤,不宜樂乎。如果是尤梅的心裏有了變化,想要加些財禮,可以直說,或找媒人商量嗎!於新不認可曹向東的猜想,
曹向東感到自已不僅家裏有失臉麵,而且在外人心目中也將極大地降低威望。他有心想去找鮑國平探個口風,但事情還沒有公開攤牌,即使到了最後無可挽回程度,也應該是對方首先給個說法,不是他現在先去俯就對方;但也要讓對方明確地認識到,代表男方的他是有思想準備的,不會縱容他人隨意地節外生枝,更不允許他人出爾反爾耍著玩。曹向東找到尤千裏,親熱地尊稱長輩,客氣地說:想給尤家落戶的同時,順便把尤梅的戶口遷移到叔家,免去以後再找人費事;算是和柱子登記結婚,婚禮以後在舉行。他又鄭重地聲明:叔家絕不是貪圖尤梅今年在隊裏掙的工錢,也不會要一粒口糧。他是隊長,拿人格擔保,說話做主。曹向東最後有意提醒尤千裏去找鮑國平探討一下此事,並指出最好是大家和睦相處,千萬不要出現令人不愉快的事。因為他自信在這一畝三分地上,憑鮑國平一個****,是沒有他腕力強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