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箏攤開雙手做了個鬼臉然後去摟張月晨的脖子。
“你的好奇心被滿足了嗎?”
張月晨慌慌張張的把自己的視線從韓霜天臥室裏窗邊放著的畫板上收回來,她沒有聽清陳箏說的是什麼隻好麻木的點頭。
“你在看什麼?”陳箏朝張月晨的視線望去,看到畫的瞬間她的表情也變得僵硬。
純黑色的底色,張月晨和陳箏的玉白色側影背靠背的站在一起,她們白色的裙角向兩個不同的方向擺起相同的高度,乳白色的熒光在他們的周圍縈繞,兩個人都是披散著頭發抬頭仰望,像是在祈禱,也像是在禱告。
畫中的兩個女孩如同一對雙胞胎女神,畫紙上她們栩栩如生的虔誠姿態讓人不自覺的感到神聖。
陳箏和張月晨互相的對望了一眼,就在這時韓霜天不動聲色的把門關緊。
“好了,參觀完了,二位可以走了嗎?”這不是逐客令,而是請求。
韓霜天手機響了,安靜的氣氛被鈴聲瞬間撕裂,但是也給屋裏的每個人時間去思考接下來要說什麼,要做什麼,要拿出怎樣的心情麵對擺在眼前的生活。
“春節期間可以租給我嗎?太好了。我知道春節期間不會有人來看,但我不是為了利益,這隻是我的一個夙願,或者是我給自己樹立的一個目標,完成了也算是對得起自己。”打電話的韓霜天臉上沒有世故虛偽的笑容,而是一張平淡的臉,更像是高中時麵對物理卷子的樣子。
陳箏對張月晨遞了一個眼色。
“韓霜天,我們這就回去了,下次等我哪天吃多了再來找你。”陳箏拉著張月晨離開。
在車裏陳箏張月晨剛剛在座位上坐好陳箏就沒頭沒腦的說一句。
“壞消息和更壞的消息你想先聽哪一個?”
“更壞的消息。”
“韓霜天的心中有我們兩個人,而且我們同等的重要。”陳箏把頭放在方向盤上,兩條手臂從肩膀垂到叉開的兩腿之間。
“那還有壞消息呢?”張月晨把臉貼在車窗上眼睛看著樓上韓霜天臥室亮著的燈。
“我們的心中也有韓霜天,同樣的,他在我們的心中是同等的重要。”陳箏深吸口氣後抬起頭,轉動鑰匙發動車子。
張月晨還是倚在車門上,樣子如柳樹一般無力,當她看不見居民樓的時候雙眼就不自然的望向了無光的天空。
“要是這麼說的話還有一個更壞的壞消息。”
“那是什麼?”
“我們都將要失去這個男人,並且我們將會在很長一段時間裏很難想出辦法來填補心中因為他的缺失而產生的空洞,那時每當冷風吹進心底時我們都會想起他,想起和他在一起的點點滴滴,然後陷入回憶難以自拔。”張月晨渾身上下隻有嘴唇在動。
陳箏歪著頭看著前麵的路麵沒有說一句話,兩個人就這樣坐在無聲的車中駛過一條條馬路,超過一輛輛汽車。
晚上兩點鍾正在畫畫的韓霜天被突然響起來的敲門聲嚇了一跳,他把畫筆和調色板放在地上然後跑到門前。
“是誰?”口氣裏沒有警覺而是充滿了驚訝,像是在問對方要一個這麼晚敲門的理由。
門外沒有回答,敲門聲也沒有響起來。
“你要是不說你是誰的話就好好的站在外麵凍著吧。”韓霜天真的打算不管門外的人。
“是我。”
韓霜天打開門,眉毛皺起。
“這麼晚了你來這裏幹什麼?”
張月晨照之前來的時候脖子上多了一條圍巾,白色的,係好之後圍巾的兩端一直垂到她的膝蓋。
“那天晚上你喝多了,這個落下了。”張月晨從口袋了拿出一張紙。
韓霜天伸出手緩緩地接過來那張紙。
“你看過了?”故作鎮定的語氣中透露著生氣和無奈。
“我看過了,這張診斷書上說你患上了淋巴癌。但是這張診斷書有點奇怪,為什麼沒有蓋章?”張月晨還是站在門口,門沒有關外麵的冷風呼呼地吹進來把韓霜天眼中僅有的困倦也吹散了。
“你來不會就是為了把這個還給我的吧,你還有什麼事。”韓霜天突然打斷她。
張月晨關上門,把圍巾摘下來後很自然的把它搭在韓霜天的脖子上。
“我走了這麼遠這麼久隻是要把這張紙還給你,作為回報我想看看那件屋子裏放的東西。”
“這個不行。”
“看來你是想要我把這件事告訴陳箏了?”
韓霜天愣了一下,驚訝在他的臉上炸開了花使他的眼睛睜大了好多。
“張月晨你和陳箏學壞了,你原來可不是一個會威脅別人的人。”
“這個我不管,我隻想知道那個房間裏放的是什麼。”張月晨向那個房間走去,她的手放在門把手上,轉頭看韓霜天,韓霜天微微點頭默許。
門被輕輕地推開,映入眼簾的是整齊擺在地上排成兩排的畫板,每一張畫板上都有一幅畫。每一排大約有四十塊畫板,兩排就是八十張。
“這是我迄今為止畫過的所有讓我滿意的畫,把它們弄到北京來確實費了我不少時間。”
“你要開畫展?為什麼?”張月晨隨手想抽出一塊畫板,但是她的力量太小沒有辦法把畫板完全的抽出來。
“原計劃是這樣,隻不過你們一走我就接到電話說他不能把畫廊租給我了。至於你問我為什麼要辦畫展,我隻能回答你說我的大學輔導員曾經和我說年輕人應該有夢想,那時的我還是高中時的我,我對他說我沒想過這個問題,但是現在我突然夢想著能開一次畫展來讓別人看到我的畫,讓他們知道有這麼一個年輕的畫家來到過這個世界。”韓霜天笑著幫張月晨把畫板抽出來擺在她的麵前,張月晨沒看韓霜天的臉也知道這笑容背後的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