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2章 在知乎(3)(1 / 3)

知友:怎樣做到脫稿?

程浩:2009年,我姐(漢族)考上了湖北中醫藥大學,離開了新疆。那一年,新疆發生了什麼,大家都知道。校方不讓新疆的學生舉辦同鄉會,新疆學生入學比別人多了一項家庭成分的調查,其內容極盡孤立歧視之能事,措辭令人發指。學校班幹部競選時,我姐準備了三千字的發言稿,文采飛揚,同學爭相傳看,結果上台前十分鍾,發言稿無故失蹤。在她之前的幾位同學,發言時無一例外地提到了新疆,說新疆人凶狠,說新疆人霸道,說新疆人素質低,說新疆是遍地小偷,最重要的是他們雖然言之鑿鑿,卻誰都沒去過新疆。我姐是一個內向的姑娘,平常不愛說話,如果沒有準備發言稿,我很難想象她在台上能說出什麼。可是我姐仍然憑著一股氣勢(怒意),大膽地走上台參加競選。那是她有史以來第一次脫稿演講,具體內容都是她上台前幾秒鍾現編的。她憑著中學時在新疆的旅遊經曆,回憶自己寫的旅行日記,硬是講了二十分鍾有關新疆的風土人情,順便含沙射影地罵了一遍那幾個道聽途說的同學。最後,整個教室掌聲雷動。那幾個同學羞愧地低下了頭……平常日積月累,可能對一個人關鍵時刻的講話發言更重要,而且什麼準備都不如內心強烈的表達欲望。 知友:你如何看待“你寒窗苦讀十幾年,畢業後辛苦工作做房奴,而小學同學早年輟學外出闖蕩,如今開豪車住別墅”這一現實?

程浩:一個人,如同天空落下的一滴雨水。不是每一滴水都要盛進溫室的魚缸或者花瓶中的。這不是水的宿命,也不是水的必然結果。

在滾燙的高溫中,一滴水可以變成升騰的氣體;在寒冷的極地中,一滴水可以變成透明的冰淩。即使是一滴水,隻有你願意咬緊牙關穿越肮髒汙穢的下水道,你最終也一樣可以流向蔚藍的海洋。可是你沒有勇氣。因為任何一條與社會主流價值觀相背的路,都存在所謂的“雞飛蛋打、一無所有、竹籃打水一場空”的風險。你會遇到前所未有的阻力,其中有來自家庭的,也有來自社會的,也有來自內心的。所以你不敢。絕大多數的水都免不了被灌進魚缸、花瓶,等待魚糞和植物腐爛的汙染,最終被倒進馬桶的命運。放心好了,還會有幹淨、新鮮的水來補充你的位置。

知友:喜歡村上春樹的《挪威的森林》的讀者可能有哪些共同特點?

程浩:共同點就是:隻讀過村上的《挪威的森林》凡是喜歡提《挪威》的村上粉,基本上沒有真正閱讀過村上的其他作品。對村上有些許了解的讀者,都知道《挪威》並不是他最好的作品(可能是讀者自認為最好的),論文學價值比不上《奇鳥行狀錄》,論寫作技巧比不上《世界盡頭與冷酷仙境》,甚至在意境上也比不上短篇小說《冰男》。大部分人都覺得村上春樹的小說顯得小資,我隻能說那你就白讀了。村上是一個有野心、有力量的作家,他的小說與他本人的價值觀和精神世界,遠不止都市男女的小情小愛那麼簡單。當然,讀書是一個個人感受的問題。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知友:東野圭吾的哪幾本小說值得優先選讀?

程浩:大家的回答看得我虐心虐肺,什麼《白夜行》、《嫌疑犯X的獻身》的,都是東野伯伯的“錦上添花之作”。知道什麼叫“錦上添花”嗎?就是有你加盤菜,沒你也開席的意思。可有可無。

真正讓東野圭吾崛起的小說,是他的成名作《放學後》。沒有《放學後》,哪來的東野伯伯?要不是85年,《放學後》以絕對優勢拿到日係推理界的“奧斯卡大獎”--江戶川亂步獎,今天的東野伯伯就是一個小飯店的老板而已。哪還有什麼白夜行、嫌疑犯的了,統統見鬼去吧。

知友:你欣賞的人有誰,他們又有怎樣的故事?

程浩:值得我欣賞的人都已經離開這個世界了,比如錢鍾書、王小波、史鐵生、黃家駒。現在,我隻欣賞作品,不再欣賞人。不想談去世的人,還是說一個活著的人吧。雖然算不上崇拜,但是還算喜歡,也是我現在欣賞的為數不多的男作家--周德東。他的履曆大家可以百度,我不多說。在此隻說一件小事。

當年周德東出道不久,拿著他的初中學曆去應聘《青年文摘·彩版》的主編,硬是將一群名牌大學中文係的博士、碩士斬於馬下。這是多麼大快人心的一件美事啊。

周德東也是最早一批從事網絡創作的恐怖作家,他原來是寫散文和詩歌的。轉型之後,他的作品風格獨樹一幟。如果要用我的話說,那就是“用詩的語言,講驚悚的故事”。但是,最令我欣賞的、也是最重要的一點--他的女兒很漂亮,是我喜歡的類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