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四、一兵一卒總關情
1.休克仍喊“一二一”
在特區,很多時候,人與人之間關係被極大的物化。
在每天,在夜色裏,在酒吧間,在風雨中,在人背後,你能遭遇到很多總是被物質傷得無法呼吸的靈魂。然而,到最後他們似乎仍然把物質當作唯一的寄托和依靠。
很多遊刃於冠蓋之林的黨政領導,很多殺戮於生意場上的商賈名流,在特區,他們很願意跟軍人在一起,哪怕是聊聊天,說說話。因為在這綠色的內部關係空間裏,彌漫著市場經濟發達地區少有的友誼真情及坦誠。
2000年,在深圳市支隊,為了挽救一位年輕戰士生命的故事被《南方都市報》、《深圳晚報》等媒體報道之後,市民們為戰士的獻身精神、為部隊首長的愛兵之情所深深感動。
2000年8月8日上午,深圳市支隊進行大規模的軍事訓練尖子大比武,以提高整個部隊的軍事訓練水平。
參加比武的行列中,有一個士兵叫張建敏,來自寶安區中隊,1999年剛入伍。
張建敏是中隊的軍事訓練尖子。這次比武,無疑給他提供了一展身手的乎台,他一口氣報了軍體、戰術、隊列、射擊、5公裏武裝越野等5個項目比武。
下午3點50分左右,張建敏其他項目比武成績十分優異。緊接下來的一個是難度最大也是競爭最激烈的項目——全副武裝5公裏越野。
當時,烈日當空,室外溫度超過了39度。當寶安中隊代表隊沿僑香路往支隊教導隊的後門衝刺時,眼見就要到終點了,突然,張建敏麵色蒼白、大汗淋漓、身體搖晃,摔倒在地。
3分鍾後,救護車閃著急救燈直接將張建敏送進了香蜜湖醫院搶救室。
搶救人員經初步診斷後認為,張建敏重度中暑已到衰竭期,嚴重低血容量休克,瞳孔散大,並發急性腦水腫、急性腎功能衰竭,心髒也受到了損害。
這任何一條症狀都可導致死亡!
現場氣氛驟然緊張,一分一秒的時間都關係到這位年僅20歲的武警戰士的生命!
現場搶救人員當場向部隊方麵發出了“病危通知”!
支隊領導接到情況報告後,放下手頭工作,立即驅車趕到醫院,現場指揮搶救。
這時,張建敏口裏還不停地低語:“一、二、一”“中隊拿到名次沒有?”在場的醫務人員無不感動。
支隊領導指示:“不管花多少錢,費多大的力氣,都要不惜一切代價進行搶救。”
醫院迅速成立了以院長梁建為組長、內科副主任醫師徐桂瑛、外科主治醫師盧明光以及2名醫護人員為組員的搶救特護小組。
搶救方案很快拿出來了!
支隊又要求支隊衛生隊主要技術骨幹參與治療,因為他們長年與訓練傷打交道,手熟。
與此同時,吸氧氣、做心電監護,開通3條輸液管從張建敏的手腳等部位同時輸液,這一切幾乎是在同步進行
3小時後,瓶共達6500毫升的液體,進入了張建敏體內。然而,大量的液體對治療腦水腫又是不利的,所以在輸液的同時又要脫水,醫院采取有效措施,成功地解決了這一治療技術上的難題。
鑒於張建敏心跳微弱,血壓極低,脈搏微弱,心跳加快,牙關緊閉,體溫達到了39.5度。醫院又大膽地為張建敏注射了“阿拉明”(音譯)和實施了“冬眠療法”,用大量的冰塊敷住他的頭部。同時,還向深圳市中心醫院和福田區醫院有關專家交換了搶救方案和意見。直到次日下午4點,經過24小時晝夜大搶救的張建敏才慢慢蘇醒過來,搶救特護小組的成員這才輕輕地舒了一口氣。
2.一位優秀士兵的遭遇
鄧小平說:“一個連長、一個指導員,不知道每一個兵的情況,當什麼連長、指導員?”
應該說,十中隊的隊長、指導員對每一個兵的情況是了如指掌的。
“優秀士兵”鄧神基,從小被父母遺棄,被養父母收養。入伍前,養父母又扔下2萬多元的債務撒手而去。快退伍了,他可能因拿不出7200元地皮費,退伍後將無家可歸。
戰士在部隊盡了兩年義務,回去後連個家都沒有,帶兵人心不安!
十中隊的彙報,又一次牽動了黨委“一班人”的心。
2000年10月10日,一封《關於解決鄧神基同誌有關問題的函》,發往鄧神基家鄉廣東清遠市黎溪鎮政府。同時,支隊派出十中隊副中隊長匡武,前往當地調查核實情況。
鄧神基的身世確實特殊,親生父母和養父母的情況亦屬實,996年養父母先後病逝,他又從棄兒變成了孤兒,是當地政府照顧他才來到了部隊。
當年7月,鄧神基當兵3年來第一次休探親假回到了家鄉。由於建設全國著名的飛來峽水庫,湖水淹沒了家鄉。村民絕大多數都已搬遷,隻剩下鄧神基的“家”還泡在水裏。鄧神基隻有坐渡船往“家”裏趕。然而,呈現在他眼前的“家”使他驚呆了:由於養父母雙亡,村裏再也沒有親友,房屋三年間沒人照料,幾間即將倒塌的危房也已被萋萋荒草所掩沒。
建飛來峽水庫時,當地的移民工作由清遠市統一安排,把當地村民分為高區和低區兩個部分,低區的由國家補償清苗費、搬遷費、土地費和房屋補償費等補助,目前已全部移民。劃為高區的列為不遷,田地被淹的有一部分經濟補償,補償費分到村,由村裏安排,鄧神基的“家”剛好被劃入高區。由於高區生活環境很差,交通不便,當地政府特為高區推平了兩座山頭,作為高區村民搬遷的地皮。高區地皮按每平方米120元算,每戶需交7200元地皮費(合計60平方米)才能建房。
鄧神基每個月津貼費才幾十塊錢,盡管是省吃儉用也基本上沒有什麼積蓄,再加上養父母生前治病留下的近2萬元錢的債務,這7200元地皮費對於他來說,簡直就是一個天文數字!
匡武把了解到的情況,向支隊作了如實彙報。
支隊決定給予鄧神基一定的補助,同時,通過媒體喚起社會關注,尋找社會幫助!這樣既可以宣揚武警官兵的奉獻精神,又可以解決鄧神基的實際問題。
在支隊新聞幹事的具體策劃下,《孤兒也想有個家》、《一位優秀士兵的遭遇》、《真情共濟退伍兵》等十幾篇連續報道,在《深圳特區報》、《深圳法製報》和“深圳新聞網”上發表。
鄧神基的遭遇在武警官兵和社會各界中引起了強烈的反響。
人們紛紛向鄧神基伸出愛的雙手,這其中有各級組織,有公司老總,有個體戶,還有手頭並不寬裕的打工妹。他們或為鄧神基緩解經濟困難,或願意為鄧神基解決退伍就業問題,更多人把電話打到了鄧神基所在部隊表示關心和慰問。
10月30日,清遠軍分區的領導得知鄧神基的情況後,專門進行了研究,派專人到飛來峽庫區黎溪鎮進行實地調查了解,並向鄧神基表示慰問,轉達了軍分區領導的意圖:一是地皮費可以減免,二是當地將予考慮安排工作。
深圳澤利興公司的何總經理看到報道後,深受感動地表示隻要鄧神基願意,退伍後可到他的公司去上班。
在南山區某公司打工的張小玉小姐,是從深圳飛往北京航班的報紙上看到鄧神基的事情的。當時,她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靜,到北京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從自己並不寬裕的口袋裏掏出000塊錢,寄到部隊。她說:“這是一個特區打工妹的一點心意。”
個體戶彭小姐也表示願意向鄧神基提供經濟幫助,並期望他退伍後能到自己的五金店去工作。
更令人感動的是,10月31日,鄧神基還收到了從沙頭角寄來的1000塊錢,彙款人竟然連姓名和詳細地址都沒有留下。
後經調查了解,這000元是“全國學雷鋒標兵”、“全國三八紅旗手”、“中英街上活雷鋒”陳觀玉的一片心意。
鄧神基的遭遇受到所在部隊和戰友們以及目標單位——深圳監獄幹警們的深切關注。官兵們紛紛自發捐款,大家你五元我十元,幾個小時就捐款3000餘元。
不到20天的時間裏,鄧神基收到各方捐款達2萬餘元。孤兒不孤。
3.“單親”之痛
瑞典的全國人口調查中,先後對6.5萬名單親家庭孩子的死亡、疾病和致殘等情況進行了調查,並與92.1萬名在雙親家庭中生活的孩子的狀況進行比較,顯示單親家庭的孩子患抑鬱症的可能性比一般家庭的孩子要高2倍以上。
這項調查進行了近20年之久。
當愈來愈多的單親適齡青年應征入伍到了部隊,情況就變得複雜多了。
2004年度新兵中,單親戰士占了2%!黨委必須直麵這一現實!
幹部集訓、骨幹集訓,抑或大會、小會,怎樣做好單親戰士思想工作成了一項重要內容。
“我是一塊拒絕融化的冰”,“我的心,你永遠不懂”,戰士小莫近來總是低著頭,翻來覆去地唱著這麼幾句歌詞。
小莫的家鄉在廣西貧困山區,母親病故,哥哥先天殘疾,家境的貧寒又使年幼的弟妹輟學。小莫感到心灰意冷,整天無精打采。班長幾次找他談心,小莫隻有一句話:“我的心已經涼透了。”這天,一封反映小莫家庭困難的信,從他家鄉的村黨支部寄到了中隊。中隊黨支部利用這個機會,在全中隊開展了獻愛心活動。中隊又以黨支部的名義給小莫家鄉的民政局寫了一封信,請他們對小莫的家庭給予照顧。後來,小莫成了中隊的骨幹。
福田中隊戰士封立,自幼父母離異,隨父親長大。母愛少了,卻從當老板的父親那裏得到了過分的溺愛,過著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日子。
到部隊後,小封完全是一副“富少”做派。中隊領導和班裏的骨幹雖然多次指出他的這些問題,並有針對性地在中隊開展了艱苦奮鬥教育,但他依然我行我素,甚至對教育產生了明顯的抵觸情緒。
一天開晚飯時,肖指導員發現小封將半碗剩飯倒進了潲水缸。他沒有當眾批評小封,而是不動聲色地把他拉到操場旁的一塊草地上席地而坐,和小封聊起了國內外一些著名企業家的故事,講他們如何艱苦創業,富了以後如何勤儉自律。一席話,說得小封臉上發熱,他動情地說:“過去,我是想用物質上的享受加倍地彌補失去的母愛,現在我懂得了,隻有靠艱苦的磨煉才能自立,才能實現真正意義上的完整的人生。”小封從此不再向家裏要錢,年底,他給父親寄去了優秀士兵獎狀。
“小曾失明了!”消息傳開,官兵們大為驚訝。
原來,入伍不久的小曾在體檢時,醫生在視力表上指指點點,他都說看不見。一查入伍登記表,入伍體檢時的視力為5.2,怎麼下降得這麼快呢?
就在大家為小曾的視力感到擔心和納悶時,第二天淩晨兩點,值班哨兵發現一個人影從營房裏悄悄溜了出來。哨兵急忙走上前去,隻見小曾提著一個包,準備私自離隊。
陳敏革指導員馬上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早上,一起床他就召開思想骨幹分析會。有人反映,體檢前一天,曾鬆華曾向人打聽,身體存在什麼缺陷才符合退兵條件。陳指導員恍然大悟。經過深入了解,陳指導員知道了原委。小曾是單親,在家時感到比別人矮一截,因此想到部隊逃避現實。可是到部隊後,一方麵部隊管理嚴格,訓練艱苦,一方麵他覺得單親的身世早晚也得暴露,於是產生了離隊的念頭。按說,私自離隊是要受到嚴厲處分的,但中隊黨支部從心理學的角度分析,認為自卑是導致小曾私自離隊的主要原因,處分,隻能使他更加自卑,甚至使本已十分脆弱的心理出現崩潰。於是,陳指導員和中隊其他幹部輪流找小曾談心,鼓勵他增強自信,並利用他軍事訓練動作標準的特長,讓他給大家做示範。後來,小曾變得自信了,並成為中隊的思想工作骨幹。
戰士小唐父親早逝,母親改嫁。跟著哥哥長大的小唐,性格孤僻,沉默寡言,平時很少和戰友交談,人稱“唐深沉”。
小唐分到中隊後,因水土不服全身皮膚紅腫,疼痛難忍,不久又長出了—個血管瘤。星期天一大早,指導員劉冬輝去找小唐,準備帶他到總隊醫院作檢查,誰知太陽已升得老高,小唐卻還蒙頭大睡。他輕輕走到小唐床頭,伸手一摸枕頭,心頭不禁一驚一淚水濕透了枕巾。
劉指導員把他扶起來,安慰他,鼓勵他,並親自陪他到醫院做了手術。
小唐出院後,同以前判若兩人,工作訓練積極主動,性格也開朗了許多,經常幫助幹部做其他同誌的思想工作,後來不僅當上了班長,入了黨,還被評為優秀士兵。
4.愛兵花絮
愛絕大多數時候不是生長在轟轟烈烈的巔峰。愛更多時候是平淡、不經意、瑣碎而又深長。江西籍戰士王發明感觸最深:組織對每一個人真摯的“人文關懷”散落在日常的執勤、訓練、學習以及工作中。
2003年底,王發明為了力nNN士官的係數,跑到參謀長成河家裏,強行塞進一個裝有2000元的信封後“逃跑”。第二天成河專門將“信封”送到中隊。成河的舉動給王發明上了深刻的一課,退伍後,他憑著自身過硬的素質參加涮市公務員考試,終於考上了深圳警察。
每當官兵個人及家庭遭遇“不測風雲”和“旦夕之禍”時,支隊都要對家庭困難的士官和義務兵進行補助。
沙頭角中隊通信員梁誌傑,哥哥突然檢查發現患上癌症,在家庭遭受打擊,又無錢治病的情況下,支隊和中隊一道為梁誌傑提供了3000元的補助。
梁誌傑父母的一封感謝信,道出了他們對部隊對組織的無限感戴!
在深圳市支隊,每個退伍後安全返鄉的戰士都能拿到1000元的安全返鄉補助。這000元,是支隊向地方政府爭取的,每年近50萬元。
在深圳市支隊,各級黨委支部總是想方設法,盡最大努力為官兵創造良好的生活環境。
無論你是走進機關食堂,還是哪一個基層中隊的飯堂,都能看到戰士在音樂中進餐。菜香湯熱音樂美,這是在深圳市支隊。
炎熱的夏天,每一個戰士都可以在空調吹出的絲絲涼風中,洗卻訓練和執勤的勞累。這是在深圳市支隊。
2001年春節,深圳市政府機關事務管理局給支隊部門以上領導每人送的1000多元的果籃;南方證券公司送來價值3萬餘元的綠色食品……
這些最終都成為了戰士們的享受
2001年春節,地方政府贈送慰問金29萬元。最終,25萬元花在了戰士身上。
2000年度有兩個新兵十分顯眼:張幼平,來自湖北,身高1.89米;趙佳,來自江蘇,身高.87米。
軍需部門頭痛了:全支隊找不到他們合適的衣服和鞋子!
兩名新兵隻能暫時穿著自己從家裏帶過來的便衣、便鞋參加訓練,成為訓練場上極不協調的一景!
這一景,被前來檢查新訓工作的總隊長洪少虎少將看到,馬上要求軍需股和總隊軍需處聯係解決,然而翻遍總隊軍需倉庫,也沒找到特大號衣服和特大號鞋。
十天後,張幼平、趙佳穿上了合適的衣服和鞋子——那是洪將軍專門讓支隊定做的。
這事,後來被《解放軍報》發表了。
2000年春節,是陳杭到深圳市支隊當政委的第一個春節。大年三十,陳杭到五中隊去給戰士拜年。
在五中隊,他用自己的手機撥通了一個又一個戰士家裏的電話號碼。
戰士王紅營,接通了家裏的電話後,聽到電話那頭遙遠而親切的爆竹聲,得知家人正享受安寧快樂的新春佳節,臉上那種甜美的笑腐喜並古瞌持曲^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