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太好解釋了。打領帶的男人最平常的著裝是西裝,也有穿夾克打領帶的。但是,絕不可能腳穿拖鞋、布鞋、運動鞋而打領帶的!如果有,他就應該是對基本的社交禮儀都不懂,那就是特例。”
“嗯。”這一回,燕子終於認同了黃飛的推論。
於是,黃飛主動解釋下一個推論:“正如剛才所說的,打領帶是有講究的。除了在運動休閑的時候,男人是不可以既打領帶又穿白襪子的。這要求當然比較高,但肖羽日記中的這位男士應該了解並遵守了這一點:別忘了,他打著一條得體的領帶。說明他的裝束是符合規矩的。另外還別忘了,肖羽是個眼光較挑剔的人,她是在以嚴謹認真著稱的德國人開的公司裏打工。”
燕子沒有吭聲,看來這一條也算通過。黃飛便接著說:“正常情況下——我說的是正常情況下,穿西裝打領帶的男人,是不會留太長頭發的。指揮家、鋼琴家頭發會很長,但他們習慣打領結。”
燕子開口了:“最後一條,看來也就好理解了。穿著上這麼講究的人,應該不是失業好久的;能打得體領帶的人,收入應該也不會太低。”
然後,燕子不屑地對黃飛說:“黃飛,說穿了,這些東西幼兒園小朋友都能推論出來啊!特種兵,就這麼點能耐?”
黃飛又笑了。“燕子,事實往往就是這樣。看似簡單的答案,其實來自天才的論證。你不服,我就問你下一個問題:這個打領帶的男人,是幹什麼的?他在哪兒上班?”
這一問,使得燕子臉漲紅著,說不出話來。是的,符合了上述條件的男人,在中國,何止億萬!如果他們就此得出結論,他是一個——18歲到38歲之間的男性,身高178cm左右。他的頭發不長、穿著皮鞋和白顏色之外的某種襪子。他有正式工作,然後收入尚可。就是這麼一個人,殺死了一個女網友。
假設,他們現在通緝這個人。結果是,這個城市有近十分之一的人將被投進監獄。但這,並不說明這些推論無用。它們有用。因為它們能引出下麵最關鍵的結論:
這個男人是幹什麼的?他,到底在哪兒上班?
如果連這兩個問題都能找到答案,那他們就可以找到這個男人。他是不是凶手,已經不重要。在肖羽的日記裏,關於男人的記載當然不少,但那些人的麵目都無比清晰,稍一分析就可以判定他們與肖羽之死無關。
劉小陽,一開始嫌疑最大,但終於被排除。這個神秘的打領帶的男人,肖羽在日記中對他的描述絲毫不帶感情色彩。但後來,什麼都沒有發生嗎?這問題,肖羽已不能回答。能回答的,或許還有肖羽那一本或幾本被警方拿走的日記。
另一個,就是這個男人本人。找到他,就可以找到答案。“燕子,能回答我嗎?”黃飛不禁催問。
“實在想不出來。你說說看吧,但我敢肯定,你那也是瞎蒙。”“我說出來,理由充分得絕對讓你啞口無言!”黃飛開始在屋裏踱著步。黃飛的話將石破天驚——“很簡單。這個男人是娛樂場所的工作人員。而且,他就在滾水迪廳上班!”
“看——瞎蒙了是不?”燕子一臉的不相信。“那好,我分析給你聽。迪廳你去過沒有?去過,好。迪廳一般是在晚上10點以後,節目才算正式開始。肖羽和這個男人認識的時間,甚至可能都是在下半夜了。想想看,在這麼晚還穿西裝(姑且認為是西裝)打領帶的,應該就是在這麼晚還上班的人。娛樂場所,俗稱是過夜生活的地方。他幾乎可以肯定就是這類地方的工作人員。你也可以說,他或許可能是外企白領,加班完了來滾水放鬆——這種假設很有力,不過他應該卸下領帶。他是來出汗不是來談判的。好了,他的工作性質可以初步確認下來了。他這麼晚,出現在滾水迪廳幹什麼?當然可能是來消費,來蹦迪放鬆自己。這是最正常的推理。可是,去蹦迪還要穿皮鞋打領帶的人,多嗎?肯定有,但少而又少。那麼,這個男人非常有可能,就是滾水迪廳的工作人員!事實上,肖羽見到他時,他還正在上著班!”
燕子咯咯咯地笑了。
“I服了You!”燕子調皮地模仿了一句周星馳的台詞,“那,最後我補充一點吧,算是狗尾續貂——這個男人,不僅是滾水迪廳的工作人員,而且極有可能是個主管或者經理什麼的。因為,他的領帶肯定不是單位發的那種劣等貨,而是從商場買的高檔真絲的。肖羽那麼挑剔的人都說了,那條領帶很得體。”
黃飛一拍手,連連感歎:“真不愧是我的好學生!這個結論無懈可擊。實在高明!”停了一會兒,黃飛認真地對燕子說,“這當然都還僅僅是推論,不一定就是事實。今晚,我準備一個人去一趟滾水,找這個男人會一會!”
2
明天11月13日。後天11月14日。
然後,所有的時間就可能都不再屬於黃飛了。黃飛必須好好利用今晚,將這個與肖羽相識的神秘男子找到。當然,從這簡短的一則日記來看,這個男人很有可能與肖羽之死無關。
那不是更好麼?如果他沒有殺死肖羽,那麼中國還活著的13億人當中,就少了一個懷疑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