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二章 上海小美女(2 / 3)

潘東新這才看清,鬼魅一樣站在自己麵前的老人,一雙金魚眼,長長的門牙,沒有下巴。原來是教他修煉心法、識別中草藥的西霸。

遇見西霸是在潘東新10歲的那年。一天傍晚,潘東新砍柴回家。在路上休息,扯著衣服擦汗時,忽然聽到背後一陣沙沙的腳步聲。他回頭望去,隻見一個高高瘦瘦的人影從黑暗中一步步走來。開始,潘東新還沒有在意,可是,當人影越來越近,看到了那人影的麵部時,潘東新不禁心驚肉跳:那個老人沒有下巴,幾顆牙齒露在應當是長下巴的地方,兩隻眼睛閃動著冷光。潘東新聽一些大人說過,鬼是沒有下巴的。想不到自己碰到鬼了!潘東新嚇得大叫起來:“鬼啊!鬼啊!”他想往家裏跑,可是雙腿不聽使喚,一下子癱在了地上。

當潘東新神誌完全清醒過來,已是第二天太陽偏西了。潘東新不知道自己這一晚一天都走過了那些地方。此時,隻覺得兩腿發酸,腳板麻木,肚子餓得咕咕叫。他抬頭望著四周險峻的石峰岩壑,瞧瞧沒有下巴長著兩條白眉的老人,大發脾氣:“老鬼,你把我整得好苦!腿會疼死,肚子會餓穿!快給我吃的,吃飽了送我回家!”

“小子,我不是老鬼,我叫西霸。來,先吃點東西再說。”西霸沒有下巴,說話時隻見牙齒一上一下。他說著,從口袋裏拿出幾顆幹癟的小果,放在潘東新手上。

這個西霸,是杜心武的徒弟。杜心武是國民黨創始人孫中山的第一保鏢。一身自然門武功和法術獨步天下。杜心武是張家界市慈利縣人。晚年曾出任湖南省政協副主席。民國時期,隱居慈利,收徒授藝。西霸就是杜心武的愛徒。西霸為了不讓師父的法術和武功傳到他這裏絕代,幾十年來一直在物色徒弟,但人的資質天賦可遇而不可求,眼看過了七十,仍未找到傳人,心中天天鬱鬱不樂。想不到在路上巧遇砍柴的潘動新,一見潘東新資質奇佳,點了潘東新的昏穴,背起就走。

潘東新肚子餓了,也不管那幾顆幹癟了的小果是什麼東西,三下五除二,來了個囫圇吞果。潘東新把果子吞了,又向西霸伸出手:“還要,沒吃飽!”

西霸哼了一聲:“豬八戒吃人參,不曉得貴賤!那是我在高寒山頂采摘的異果,不僅能填肚子,還能培植元氣。”他從褲袋裏掏出一個酒瓶。“少喝點,這酒和那異果在肚子裏能發生奇妙的作用,妙不可言。”

潘東新接過酒瓶,咕嚕就是一口,還要喝,卻被西霸一手搶了過去。

潘東新忽覺喉嚨裏一股烈火直往胸口燒去,瞬間,肚子裏的幹果似乎點燃了,熊熊燃燒起來,他被燒得啊啊叫著,兩手朝肚皮上像擂鼓似的,想把肚子的烈火拍熄。

西霸嘎嘎嘎笑起來,像欣賞一場精彩的演出。

潘東新隻覺得肚子的烈火刹那間燃遍了全身,渾身十分難受,掙紮著喊道:“老鬼,快把我肚子裏的火弄熄!我受不了啊!”

西霸嘎嘎嘎笑了一會,走過來,雙手交胸,將真氣運至手心,直至手心冒出一縷藍煙,才輕輕放在潘東新百會。

潘東新忽覺一股清涼之氣從腦門徐徐而下,如醍醐灌頂,一會兒就流遍全身,渾身的火灼感漸漸逝去,人如洗心革髓一般。

潘東新沒有了饑餓感,渾身好像熱天裏洗了個冷水澡,說不出的愉快。這時,他瞧著這個沒有下巴的什麼西霸,輕輕說:“老人家,我看你像個武功高手,還會氣功。這麼大的本事,賺錢還不是像壇子裏捉烏龜?你怎麼要幹人販子這一行缺德的事?再說,我這人又瘦又醜,也賣不了幾個錢,你就放我回家吧。”

“嘎嘎嘎,人販子?你說我是人販子?”西霸露著滿口牙齒。“臭小子,把爺爺看扁了啊。”

“哼,你不是人販子,為什麼弄迷魂藥,把我迷倒,把我運到這裏來?”潘東新氣咻咻的。

西霸往自己嘴裏扔了一顆幹果,喝了一口酒,說:“你摸摸你的鼻梁,那個肉瘤好醜啊,你想不想把他治好?”

潘東新不想摸那個肉瘤,卻想把肉瘤治好,眼睛一亮,說:“我當然想治好啊。我這肉瘤六歲才長出來的。去張家界市裏搞了幾次藥,可是治不好,後來,我爸爸在小煤礦挖煤受傷死了,就沒錢治了。”

“嗯,我帶你到這裏來,就是告訴你認幾樣草藥,隻要你長期堅持用草藥治,可能十年左右就能治好。”

“真的?”

“真的。不過你得經常堅持修煉一種功法,配合治療。”

“氣功啊?我煉,我煉。”潘東新見過一些江湖氣功師在小鎮上表演,非常高興地說。

西霸小聲說:“我告訴你的功法,可不準你對外人說,連你母親也不能說。”

“行!”

“好,你過來,我告訴你幾句秘訣。”

西霸放低聲音,將練功的秘訣告訴了潘東新,要潘東新背了幾遍,然後又再將練功的基本要領示範了一遍。

潘東新按照西霸示範動作做了幾遍。西霸滿意地笑了。

西霸說:“這裏是張家界的神堂灣,你治肉瘤的草藥,就長在這些岩石縫隙裏。隻有新采的療效才更好。你每一個月要來采一次藥,洗淨後口嚼吞汁即可。我告訴你認識這種草藥後,你就可以回去了。”

西霸帶潘東新攀登上一堵懸崖,將幾株草藥告訴潘東新認識了。然後說:“這草藥有靈性,采它時,慢了,藥性就會從地下潛走。所以,你采藥的手法要快。瞧,這叫閃電手。練熟後,眨眼間能將草藥連根拔起。”說著,西霸手影一閃,一株草藥已到了他的手中。

潘東新瞧了,大喜,立即學著西霸出手了幾次。

西霸嗯了一聲:“不錯。小子,我說的話你要記著!你順著這條亂石溝就可以走出這神堂灣。我要走了。”

潘東新這才真的對西霸有了一點好感,不好意思地說:“老人家,我,我,謝謝你。剛才錯怪你了,對不起。”

“嘎嘎嘎。謝什麼,再過七年,我來找你!”

西霸話音未落,人像一隻靈猴,幾縱幾跳,消逝在石峰之中。

潘東新不禁看得呆了。

從此,潘東新每月來一次神堂灣,采挖草藥。每天夜靜時,練一遍功法。

白駒過隙,光陰荏冉。一晃七年過去了,潘東新十七歲了,長到了一米七五,顯得虎虎有生氣。鼻梁上的肉瘤,也由核桃大變得隻有大拇指大了。如果不是那個肉瘤,還是很英俊的一個男孩。由於母親身體不是很好,潘東新沒有錢讀書,高中沒畢業就失學了,在家幫母親種田,有時也在附近打臨時工。七年來,潘東新堅持服藥和修煉,雖說有時感到脾氣比原來暴躁了一點,但是,他也明顯感覺到了體內有了某種變化,似乎有一種力量在修煉時強烈地奔突著,幾乎要從身體內竄出來了。可是,他不知道如何駕馭那種力量。他真希望能碰到那個西霸,告訴他怎樣進一步修煉,然而,自神堂灣一別,那個沒有下巴的西霸,就再也沒有出現過。潘東新有時想,也許,那個西霸已經死了?

想不到,今天在這裏碰到了西霸!

雖說七年沒有見麵了,但那令人恐懼的相貌,他一眼就能認出來。

“啊啊,是你?我,我想看她腿摔斷沒有。”

“嘎嘎嘎,別不好意思。都成男子漢了,有那想法不奇怪。”西霸古怪地笑著。

潘東新忽然滿麵發紫,怒氣衝衝地說:“老東西!莫狗眼看人低!我最受不得冤枉了!”

西霸一愣,對潘東新的惱怒不僅沒有責怪,反而嘎嘎嘎大笑:“小雜種,真有種。我西霸沒看錯人。來,你把她背上,隨我去一個地方。”

“她的腿,能背吧?不會骨折啊?”潘東新餘怒未消,生硬地問。

“嘎嘎嘎。小雜種,我要你背就背上。是我把她推下懸崖的,能傷著哪裏?”

“是你推的啊?!”潘東新瞪著西霸,又不滿了。

西霸一笑:“她是學法習武的一塊好料啊,我老婆叮囑我很久了,要我給她找一個徒弟。嘎嘎嘎,我跟蹤她好久了,今天才有機會下手。你看,她不小心摔下了懸崖,誰會懷疑是有人暗中下手?嘎嘎嘎,走。替我背她去花山寨。”

潘東新不滿地瞪著西霸:“你就讓她回去吧,你製造了一個讓她摔死的假象,她的父母會傷心的。”

西霸眼睛一翻:“小雜種,怎麼這麼多廢話!背上!”

“不背!”

“謔,你還是個強卵哪。”

西霸麵色微變,對準潘東新的肩骨淩空輕輕一彈。潘東新忽覺奇疼難忍,齜牙咧嘴哼哼起來。西霸好像沒有看見一樣,仍是手指連連微動。潘東新覺得一下比一下狠,而且一次比一次疼,終於疼得大聲嚎叫起來。

西霸冷冷盯著潘東新。他的臉拉得老長。似乎那長長的門牙也透出無情的冷光。

潘東新隻覺得肩骨撕心裂肺地疼,再也無法忍受。心裏想,這老不死的手段真狠,唉,大丈夫能屈能伸,跟他死抗著,還不是自己皮肉受苦?且躲過這一災再說。於是一邊嚎叫,一邊嚷:“我背!我背!你,住手。”

西霸微微一笑,隨即,手淩空虛抓,竟將昏睡不醒的女孩放在了潘東新的背上。

潘東新沒有想到西霸相距一丈多遠,能用手吸起女孩放在他的背上。心中大為震撼。啊,西霸還有這麼大的本領。自己若能學得一點,還怕社會上那些混混欺負不成?於是嘻嘻笑著,問:“師父,把這女孩背到花山寨去?往哪邊走啊?”

西霸瞪著潘東新:“跟我走。”

西霸走在前邊,盡走沒有人煙的荒蕪之野。他隻顧走路,也不回頭,似乎身後就沒有潘東新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