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話(1 / 2)

自下午那場戰鬥之後,騎兵營萎靡的狀態就看在其他人的眼裏。對於步兵和弓兵來說那件事隻是沒頭沒尾地,根本算不上戰鬥,他們隻知道騎兵出去了,他們被命令跟上,沒等遇敵,騎兵又丟盔棄甲地回來了。出了什麼事根本不必描述,不懂的人都白當兵了。負麵的情緒或多或少地感染著每個人,但陳齊例外,他來就是為了體驗當一個衝在前線的士兵是什麼感覺。不過此時此刻他應該和其他人一樣處在不安之中,他太把自己當作是旁觀者,完全沒有代入自己的身份之中。還有一個原因,他有保護自己的能力。

跟陳齊一起站崗的家夥溜回了自己的崗位上,手裏還拿著一酒壺。他咧嘴露出一個很不優雅的笑容,對陳齊說道:“陳齊,冰天雪地的,你也來兩口暖暖身子!”陳齊扭過頭去,他不討厭這份好意,也並非不齒違反軍紀的行為。從他編入這支部隊,這個戰友就直呼他的名字。起初還有點親切,到了一個月左右的今天,他發現這個戰友隻是有點不懂尊重人。陳齊還以顏色,側臉對著他說道:“你還是叫我陳遠治吧,我比較習慣這個稱呼。”陳齊將“你”字讀得重了點,希望對方能聽出那個意思。

“大戶人家就是講究,除了姓名還有字。我董力從來都叫董力,就沒有別的……”酒壺已經堵住了嘴巴,一口口酒灌了進去。董力根本不打算好好把話說完,幾口下肚連魂都飛升仙界了,眼前任何事都不是事。在陳齊知道的範圍裏這是第二個沒有絕望的人,這人肯定從出生起就不知道啥叫絕望。到他舍得將酒壺從嘴邊拿開時,酒壺差不多輕了一半。董力帶著愜意,說起自己比陳齊多一倍有餘的人生經驗:“人活世上為自己就好,參軍還不就為了軍餉。離隊逃回大明國,誰也不知道咱是逃兵,反正這支部隊會死在這裏,說不定咱活下來的還能升官呢!辛苦賣命圖什麼呢……”那張嘴又被酒壺吸住了,隻剩下咕嚕咕嚕的聲音。“是是是。”陳齊在心裏附和,連話都懶得說。董力就是這種人,陳齊不是第一次聽他這樣說,再說這種人也不少見,上至達官下至草民,陳齊耳朵都聽出繭了。陳齊既認同也不認同,他知道世道就是這樣,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陳齊覺得說輕了,應該說人不為己天崩地裂;但是他想行自己的道,看天下間是否就那麼一條正道。

第二天一早,天色還在用“晚”比用“早”更合適的時候,騎兵營的呐喊將所有人都吵醒了。大家以為是瓦剌人打了過來,用最快速度穿戴整齊。結果敵人沒來,董力將頭盔往地上一甩,破口大罵:“嚇死老子了,連個安穩覺都睡不了,還打什麼仗!”

接下來的幾天部隊一直在趕路,每天休息不過三個時辰,行軍時幾乎所有人都像風吹的稻草,在頭盔上綁個枕頭站著就能睡過去。行軍開始的第二天中午時分,總旗官召集了旗下士兵,說是傳達軍令。在行軍的諸多吵雜聲中到底能否正確傳達軍令是個問題,不過作為士兵提出問題之前得先按命令執行,陳齊跟其他戰友一起聚攏到了總旗官周圍。總旗官也是扯盡了嗓子喊出來的:“環境很吵,沒辦法,聽不清的事後再問。”他環視一周,確定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身上,繼續說道:“要說的不多。敵人立了寨,以我們的武器過個十來天都是攻不進去的,這個上頭有對策。到了寨子旁先扔火把燒他們的圍欄,誰來滅火先對付誰。注意用盾牌抵擋敵人的武器,尤其是巫師的法術,擋下來再考慮其他事情。我們隻是佯攻,各位兄弟要優先保住性命,等寨子破了還有殺敵的機會。還有,到時會有專門攻城的部隊,他們一上就集中保護。都明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