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君惜竹那蒼白的麵色,歐陽明月臉上隱隱的浮現了幾許意味不明的神色,但很快就被他隱去,隨後喚來了侍衛,披衣挎劍帶著南宮瑜離開侯府。
君惜竹回過神來便知大事不好,也顧不上再作深想,立刻飛身而起,掠過重重屋瓦高簷,緊緊跟隨在歐陽明月的身後。
歐陽明月帶著一眾墨甲兵卒打馬而行,很快便到了永輝公主府,還未待他行近,便有一個年輕副將上前報道:“啟稟侯爺,末將親率三千親兵將公主府圍困,然,此府頗有詭異之處,將士們難強攻而入……”
歐陽明月勒馬而立,遠遠的望了一言,問道:“區區府院,有何難可言?”
在歐陽明月看來,區區永輝公主府,兵卒不過五百,再怎麼精兵良將,也不可能擋得住他手下幹將葉淩雲的三千精兵,卻沒想到,直到現在,都已經將近兩時辰,竟然還不曾入府拿住人。
“回侯爺!”葉淩雲唇角掠過一絲苦笑,隨後回道:“此府看似簡單,裏麵卻是危機重重,我等先前不知冒昧強攻,雖然已經攻陷了前院,但沒想到的是,此院中竟然機關重重,暗門暗箭多不勝數,已足足損失了近三百兵卒,屬下不得不下令退撤出圍困……”
“哦?竟然是這樣?”歐陽明月聞言,眉角一挑,望了望緊緊跟隨而來的君惜竹,露出了一個似笑非笑的神情,道:“看來,我倒是低估你了,要不要下來,我們好好談談?”
看見楚汐並沒有被抓住,君惜竹遂稍稍的將心放下了一些,想了想,便從簷頂飛身而下,與歐陽明月相對而立,而在這短短時間內,歐陽明月的隨從已經見機行事,將桌椅都擺置了出來,甚至還沏上了茶水。
歐陽明月朝君惜竹做了一個請的姿勢,君惜竹還了一禮,兩人相繼入坐。
這是兩人第一次這般相對而坐,也是歐陽明月第一次以禮相待,但,也應該會是最後一次。
“不得不承認,本侯低估了你。”在短暫的沉默之後,歐陽明月開了口,他像是在思考著什麼極其重大的事情,故而在說話的時候,說得很是緩慢:“但也不得不說,你們都小瞧了本侯,如果要更確切一點來說,畢竟你們還太年輕,如果再給你們五年的時間,也許,會讓你們得到一個不一樣的結果……但,這個世界上,畢竟沒有如果。”
“難道侯爺今天就隻是想說這些?隻是想讓我們知道自己低估了您的實力?”君惜竹清楚的看到歐陽明月眼底掠過的那一絲欣賞,頓時不禁疑惑了半晌,她沒想到,一直被殿下視為仇人的歐陽武侯,竟然會對她生出欣賞之意。
“不,當然不隻是這樣。”歐陽明月搖了搖頭,語態依然還是那麼不緊不慢:“不過,本侯覺得,在你我正式交流之前,還是需要先將自己的實力告訴於你。”
“在沒有這南楚國之前,我隻是個流落街頭的乞兒,但我比別人幸運的是,被前朝帝師上官睿隨手撿了回去,成了她的關門弟子。”歐陽明月閉著眼,說起了他那些看似與現今毫無關係的從前,可君惜竹卻忍不住正了正視色,專心致誌的傾聽著,哪怕歐陽明月所講的這些,都是她早已經從別處聽聞過的事情。
“成為上官睿的關門弟子是幸運,可也是種不幸。幸運的是,我以後再也不用去街頭巷尾討食吃,而不幸的是,她讓我看到了太多的刀光劍影,也讓我學到了太多的陰謀詭計……”
“我不願意看到那些,也不願意學那些,我甚至連她傳授給我的武藝也刻意的想要遺忘……於是,我決定要離開她,哪怕在我的心底,我是那麼的尊重、敬佩著她,可是,我依然還是決定離開她。”
“後來,我成了一個富貴人家裏的養馬小廝,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那時候的我,覺得很是開心,也很快樂……但這樣的快樂,卻很短暫,短暫得讓我一直都覺得像是幻覺……”
“再後來,敬帝死了,成王舉兵逐鹿,天下狼煙四起,我與人做了一筆交易,然後便開始招兵買馬,開始攻城掠地……於是,有了現今的南楚國。”
“於天下而言,南楚甚小,可於本侯而言,南楚卻是吾家。”說到這裏的時候,歐陽明月睜開眼,看著君惜竹,眼底一片深幽:“在本侯的家裏,本侯若要有,那就不可以無,本侯說要無,那就不可以有。”
“本侯要把這個家主之位交給誰,那誰就是這個家的主人,本侯若是不允許,那誰都不能來搶。你君惜竹不行,她君悠然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