芮玉知並不回頭,隻是道:“枉你堂堂大將軍,隻用一句話來道歉。你若真有歉意,就告訴我為什麼如此對我。”流颯雖然性子冷漠,卻從不是個陰陽怪氣的刻薄小人,一定有些事是她不知道的。她不要一直被人蒙在鼓裏。
流颯沉呤了一下,終於下了決心:“因為國人無法接受再嫁皇後。”
“怎麼會這樣?”玉知想到老皇帝說的那番話,心更痛得厲害。除了擔心允宥的身體竟然當上了皇帝。這——怎麼可能?還是有人在騙她?允宥可是有瘋病在身的人,他怎能登基為帝?但是流颯並不是個隨意玩笑的人,這樣的大事,他決不會順嘴胡說。
玉知完全失去了方向。瘋子當了皇帝,她該如何?若允宥隻是一位王爺,以他的性子,隻要真心愛她,可以不介意世俗的眼光,大膽娶她為妻。但是他當了皇帝,這就完全不同了。母儀天下的皇後之位怎能由一個再嫁的女人占據?而且當了皇上,他也注定不能由一個女人所擁有,後宮嬪妃定製,就連皇帝也不能改。難道要入宮與其它女人一起分享同一個男人?
宮牆在玉知的眼中顯得又厚重又冷酷,壓得她喘不過氣來。她嫁入劉家時,也是為妾,但那時她雖然心裏為自已悲哀,但卻沒有此時心如刀紮的感覺。當年,她對流颯沒有任何印象,而現在,她的一顆心全掛在瘋子身上。她難以想像自己要和別的女人一起分享他的生活。
流颯的聲音還在她耳邊響:“這次朝中大變,全憑少主運籌帷幄才穩住了局勢。少主素來威名遠揚,威望才能世人同仰。經此事後,朝野上下,各路諸候,皆認定少主即為大夏中興之主。現在朝中上表,幾乎都已稱殿下為大夏之君,自稱為臣。眾望所歸,殿下若是醒來,這皇帝尊位他絕對無法推脫。否則牽一發動全身,剛剛穩定下來的局勢可能會再次大亂。”
“可是殿下的身子已是經不起任何勞累的。這回平定大亂,他一夜間飛馬三地,三日內發出上百道命令,竟然昏迷至今日還未醒來。要治理這個爛攤子,隻怕會要了他的命。”
見玉知一臉茫然,流颯隻得細細解釋了前後。她這才知道那天華允宥去掉“情絲”其實是將“情絲”逼入了體內。
看著昏睡在床上的華允宥,玉知忽然覺得自己全身沒入泥潭。這幾****心心念念盼著他蘇醒,現在卻又開始怕他醒來。這其中煎熬滋味,隻有自己體會。
正在此時,床帳上睡著那人輕輕動了動,眼睫動了一動,好像馬上就要醒來。嘴裏在和流颯說著話,心卻沒有一刻離開過他的玉知飛快衝了上去,在床邊輕輕喚了一聲:“尚希。。。。。。”
不知何時,流颯已經退了出去。玉知守在華允宥身邊,哭得語不成聲。
“臭丫頭——”慢慢睜開眼的大個子語氣還是那麼臭:“怎麼哭得這麼難看?”
午夜剛過,皇宮內外已經站滿人。今日新皇登基,一切都早早開始準備停當。內廷總管和侍候皇太後多年的陸夫人帶著一群宮女太監緩緩走進嗣皇帝昨晚休息的端醒宮。
隔著綠紗簾,隻見龍榻上盤膝端坐著一個偉岸的身影。華允宥雙目緊閉,雙手放於丹田處,竟然這樣坐了一夜。總管與陸夫人上前,低喚道:“時辰到了,請殿下起身。”
華允宥睜開眼,微微點頭。換下孝服,將龍袍穿戴上身。大典龍袍十二層,一層層的穿起來,頗費一些工夫。華允宥微閉雙眼,張開兩手,任宮女們擺弄,神色間是一片淡漠,沒有絲毫將登大寶的喜悅。 好容易龍袍穿好,總管手捧金冠要為他戴上,但華允宥身材太高,總管將兩手舉到最高,仍無法將它戴在他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