纖纖素手卷起象牙窗簾,清晨羞怯的風兒悄悄溜了進來,好奇的打量著這座華麗到沉悶的宮殿。
玉知看看殿內,再望望外麵,輕輕歎了口氣,這宮殿裏美則美矣,卻少了點生氣。瘋子依然睡著,和這宮殿一樣,缺少了活力。她叫守衛的士兵到外麵給她找了工具和花盆,把長發綁成一個粗黑的大辮子盤在頭上,就開始動手將院裏的花卉移到花盆裏,她打算要把端醒宮換個模樣。
流颯踱著步經過,看見那個在院子裏拚命挖土的白色身影,腳步就定在了那裏。她幹得很賣力,端動裝滿土的花盆時,頭上分明滾動著大滴的汗珠。她的臉漲得通紅,一身雪白孝服把她襯得如天邊的霞光璀璨。
見她拖著傷腿一瘸一拐的忙碌,流颯忍不住走了過來:“這些粗活就叫小校們來做吧。你快回屋歇歇。”不習慣表達關懷的他口氣依然很生硬。
玉知用袖子拭去臉上的汗水,孝服上立即帶著一片汙漬。她不在意的道:“不用了。我反正閑著。”伸手又去抬另一盆花,手指還沒有碰到花盆,但花盆卻自己動了。仔細一看,卻是流颯伸手端起了花盆:“要放在哪?你張嘴就好。”
玉知也不堅持,就叫流颯將那盆花放在了窗台上。這個位置,躺在床上的允宥一睜眼就能看見。搬完這盆花,流颯並沒有停下,卷起袖子和玉知一起忙碌起來。有他幫忙,不過一個時辰之後,端醒殿內已經裏麵都布置上了美麗的鮮花。
果然鮮花可以讓人心情變好,玉知臉上難得的笑得燦爛。見流颯正拿他那件將軍官服的袖子擦汗,玉知笑著遞上了一張素巾:“劉將軍,多謝你了。”
流颯接過擦汗,口中仍是淡淡的:“為少主做事是流颯份內之事。是我思慮不周,應該我向姑娘道謝才對。”
玉知抬頭看看流颯,神色有些不快:“流颯,允宥不是你一個人的,每次我為允宥做的事,怎麼到你嘴裏都成了在幫你的忙。”照顧瘋子是她心甘情願,怎麼這人總想把她與瘋子劃分開來。
流颯冷冷地道:“少主當然不會是流颯一個人的,但絕對不會是芮姑娘的。”
玉知眉峰一挑,一腔怒火壓了幾下沒有壓住,終於發泄了出來:“劉將軍若是對我有什麼不滿可以說出來。陰陽怪氣像什麼男人?”
流颯的臉比他剛才端的那盆花還紅,他因為長得比女子還美,最忌別人說他不像男人。他長呼一口氣,握拳的手指一根根鬆開:“你要是聰明最好馬上離開。”
“為什麼?”他又在趕她走。玉知怒了,反正已經撕破臉,她也就不再怕他了。
流颯臉上劃過一絲冷意,紅唇輕吐:“姑娘不會忘記自己曾經有過一個丈夫吧?”
一句話正戳在玉知的心窩,一張桃花粉麵化為霜打梨花。一時不知如何回答,隻得低下頭去擺弄盆中花朵。
見她這般神色,冷麵冷心的流颯竟生出一絲不忍,想要說什麼卻終於還是未能說出口來。過得片刻,殿內忽然傳來極細微的聲音。他順著聲音望去,卻見一滴滴淚珠雨點一樣打在玉知手中的紅色鳳梨花上。
流颯緊閉著嘴不說話。玉知哭了一會,道:“我就算嫁過人,也是被你家害的。”抬起頭,正視他道:“你雖然是允宥的親信,但論起人品胸襟,你就差得太遠了。”
說完玉知自己抹去了眼淚,又開始滿屋忙碌起來。流颯沒有想到她依然如此牙尖嘴利。呆了好一會,終於開口道:“對不住芮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