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角力(1 / 2)

這日,達靼可汗頡哥正於帳中休憩,忽報唐國有人來訪。頡哥忙命請入帳。

來人滿麵笑容,恭敬道:“大同防禦使赫連大人,素慕可汗大名,願與可汗永結歡好。聞尊夫人誕辰將近,特差小的送上絲帛金銀數箱,聊表寸心。”

說著身後隨從便將帳外幾個箱子悉數抬了進來,沉甸甸的。將其中兩箱打開,明晃晃金燦燦,光芒耀眼。

頡哥一麵覷著那兩箱財寶,一麵道:“無功不受祿。赫連大人雖與我有一麵之緣,然自相與平定龐勳,十餘年未曾往來,今日忽送如此重禮,不知卻是何故?莫非欲有求於本汗?”

來人笑道:“可汗多慮了。赫連大人遣小的送禮,實是為尊夫人祝壽之故,並無他意。”

頡哥鼻間冷笑一聲,道:“既如此,將這幾箱東西留下就是了,你等回去告訴赫連大人,說本汗已收到賀禮,甚是欣慰,來年若有閑時,當遣人回禮。”

來人命人將財貨留下,退出帳外。然後道:“赫連大人還有幾句話,吩咐小的向可汗說,如若方便,還請可汗屏退左右。”

頡哥一揮手,左右侍衛皆紛紛退下。來人上前一步道:“風聞朱邪赤心父子,前月已逃入貴部之中,不知是否屬實?”

頡哥猶豫片刻,乃道:“並無此事。”

來人道:“朱邪父子,擅竊軍府,觸犯聖怒,故朝廷遣大軍征討,首尾兩年。如今雖敗亡逃匿,朝廷征之猶急,此事可汗可知?”

頡哥道:“這個我卻不知。”

來人笑道:“可汗與朝廷一向交好,朝廷之事即可汗之事,可汗豈能不知?朱邪父子既為朝廷所求,可汗若私行藏匿,恐因此得罪執政,致使更生紛紜,可汗何苦而為之?況朱邪父子,野望甚大,又於邊塞一帶甚有威名。今日不過一時戰敗,潛伏貴部,焉知他日不為可汗之憂。可汗不如早日將此輩頭顱送上,既可與朝廷永結歡好,亦可免去肘腋之患。赫連大人不但獻上薄禮,還將奏請朝廷,再開互市,與貴部通商。”

頡哥聞言亦頗為心動,道:“我已許克用父子托身此地,言而無信,恐為族人所笑。”

來人道:“他父子叛逆之事,天下皆知。可汗以順誅逆,誰敢笑之。”

頡哥答道:“此事容我再思。”

又與那人議論一番,下了決斷。頡哥道:“克用父子必死無疑。隻是三日之後,我部落有敖包塔克勒根大會,大會之前恐神靈責罰,不宜有所誅殺。待塔克勒根完畢,本汗即命人斬之。”

來人許諾,歡喜而退。

三日之後,果見草原之上牧民雲集輻輳,摩肩接踵。於圍觀人群之中,有一大片空地,當中有一巨石堆壘而成的圓台,高約數米,石堆上插滿柳叢,這便是達靼部落祭拜用的敖包了。左右又有木杆林立,杆上各色彩帶布條,綿延伸展。天高雲淡,豔陽普照,人頭攢動,熱情高漲,真個旌旗招展,鑼鼓喧天。

忽聞有牛角聲隆隆響起,四周喧嘩聲頓時平息。角聲吹奏片刻,有數十名達靼勇士****上身,結對成行而來,手持藍白黃綠赤五彩哈達,麵色莊重肅穆,從左至右繞敖包而走。又有巫師數十,披頭散發,作妖魔鬼怪狀,焚香誦經,口中念念有詞。勇士繞敖包三圈,將哈達獻上。隨後開始祭祀。先以火把點燃石堆上柳叢,行火祭。火尚未滅,又以奶酒灑澆其上,行酒祭。火既滅,又有牛羊之血呈上,灑遍敖包,是為血祭。此時唯見巫師高聲禱告,禱詞詭異,不知所雲,周旁眾人皆默念祈禱,不發一詞。

祭畢,人群之中一片歡呼雷動,卻見可汗頡哥出場。頡哥於人群之中,以胡語高聲說道:“托眾神庇佑,達靼牛羊無事,百姓平安!”又以胡語嘰裏呱啦喊了一通,眾人一片歡呼。巫師等盡皆撤去,牛角聲複又隆隆響起,諸達靼勇士陸續登場,牧民皆身著盛裝,歡歌暢舞騰躍不已。

原來這塔克勒根大會,原本是西北部族祭祀鬼神之儀式,後來逐漸演變為部族一年一度聚會狂歡的盛會。不但達靼一部,陰山周圍諸部民每逢夏秋之際,皆自四麵八方趕來,共襄盛舉。每年於大會之上,舉辦三項競技。一為摔跤,一為騎馬,一為射箭。各部落勇士皆競相參與,以爭榮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