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瓷非常意外,扁扁嘴,沒有說話。
“怎麼了?”
“你家產還蠻多的!”她說。
“嗯,也還算可以,兩邊的房子都算是老宅子,挺值錢的,你看,將來嫁給我也不吃虧。”
“好像有點道理。”紀瓷很嚴肅地點頭。
然後,彼此相視大笑。
車子經過鄉間的公路,視野變得開闊,紅色屋頂的二層樓房漸次多了起來。遇到馮宥不熟識的樹,紀瓷就說給他聽。
“你好像對植物很有研究。”
“嗯,我喜歡樹,就像你喜歡星星一樣。”
心裏有一個模模糊糊的背影,就像浩瀚水麵當中立著的一棵樹。遙不可及。
快到目的地的時候,馮宥接了一個電話,聊了幾句之後掛斷。然後扭頭告訴紀瓷:“我們今天來得真巧,塘裏在挖蓮藕,中午我做排骨燉藕給你吃。”
“我們倆好像永遠離不開吃的話題。”
“如果食物能讓人覺得安全又溫暖,那不妨做個幸福的吃貨。看,前麵那個院子就到了。”
她順著馮宥的手指,已經可以看到灰白色長著青苔的院牆。
下了車,她停步不前,眼前的老宅子儼然超過了她的想象。白牆灰瓦,看著年月已久,而大門裏的風景,亭台樓榭,疏梅淡影,更像是園林古跡。
“你們家以前是地主鄉紳?”
“說是祖上做過官,這個是祖宅。”他答,拉著她往前走。
進了院子,有麵善的老者過來熱情地招呼,她跟著馮宥喊對方伯伯。偌大的院落裏,並沒有旁的人,她的心稍稍落地。她跟著伯伯和馮宥去屋後的魚塘,看幫工的工人們挖藕,倒也覺得新鮮。
她樂得和工人們一處忙活,馮宥也不管她,揀了幾節藕徑自去廚房,說要給大夥做一頓鄉土味十足的家鄉菜。
紀瓷本來就有小孩兒心性,隻不過這麼些年被心結所束縛。這刻融入了鄉居生活,整個人也活泛起來,她套了一條皮褲和工人們一起在泥沼裏往外拉蓮藕。隻一會兒功夫,臉上濺了好些泥水,看起來狼狽不堪。
伯伯回頭去廚房給馮宥打下手,直說這個姑娘真是好性情,你爸要是還活著,肯定會喜歡。
馮宥的視線掃過後窗,隻淡淡抿抿唇,說:“她這樣子也是難得一見,是個愛折磨自己的主兒。”
伯伯愣了一下,點點頭:“放心,誰和你在一起都能好起來,用你們現在的話怎麼說來著,你全身都是正能量。”
“伯伯您真能說笑我。”
“這話不是我說的,是晴朗說的,晴朗說馮家所有人裏她最敬佩的就是你。”
“她不編排我就不錯了,名嘴大律師,誰能說得過她。”
“嗬嗬,對了,晴朗說今個過來玩玩,我一會兒給你們加幾個菜,好好聚一下。”
“好像……從來都沒聚過。”馮宥低低地說。
伯伯接過他手裏的鏟子,他向窗前踱了幾步,也不知在想什麼。
前院有車開進來,是冉晴朗的車。
馮宥看著車上下來的人,麵色微微一僵。
09
冉晴朗穿一件淺駝色的外套,頭發隨意地散著,發尾有大大的卷。她隨手挽住林斐的胳膊,狀似親密,實則是為了讓他走路方便而又不覺得被人刻意照顧。
“你很多年沒來過祖屋吧?”她打量著院裏的風景。
“嗯,很小的時候,外公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