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始終隔著一段不長也不短的距離,鳳佑慎開口道:“就算是親手殺了自己的父親,但現在渝國隻有你一個人能夠力挽狂瀾,不管怎樣你都要振作起來。”
也許是這話提醒到了唐詩詩,唐詩詩再也沒有拒絕鳳佑慎的靠近,鳳佑慎拍拍唐詩詩的肩膀,道:“還有我在你身邊。”
聞言,唐詩詩抬著頭望著鳳佑慎,“你會一直在我身邊嗎?”
話一出口,唐詩詩就後悔了,她想她怎麼會對鳳佑慎問這種問題呢。
但鳳佑慎卻微笑地回答,“會的。”
這種微笑在人最脆弱的時候非常具有殺傷力。
唐詩詩就在那一瞬間放下了自己所有的戒心,她主動撲向鳳佑慎的懷裏,緊緊抱住鳳佑慎的胸膛,隻有在聽見對方心跳的時候,她才能夠確定自己是真的活著,並不再害怕。
“你知道麼?”
唐詩詩輕聲問。
“嗯。”
鳳佑慎輕輕回答。
“他在被我親手殺死的時候,對我說了一句話。”
“嗯。”
鳳佑慎不知道唐詩詩口中說的是哪一個人,但他覺得他有必要回答。
果然唐詩詩聽到鳳佑慎的回答,嘴角扯出了一絲微笑,這微笑帶著一點點苦澀。
唐詩詩說:“他說,你終於長大了。”
“嗯。”
“其實在那個時候我就知道,我也許親手殺死了我的親生父親,但我不敢承認,我覺得有一個人還活著,這就是我的希望。直到你讓我……”
說到這裏,唐詩詩的聲音開始顫抖,幾乎是微不可聞的顫抖,但鳳佑慎能夠感覺得到。
“我就知道他不是,我才會答應得那麼痛快。可是,我怎麼辦,我殺了我的親生父親,那個從小到大一直疼愛著我的父親,就用這雙手,他的鮮血就這樣流在我的這雙手上……”
唐詩詩顫抖地伸出雙手,那雙手潔白無瑕,柔美光滑,但唐詩詩卻恨不得將它毀掉。
“父皇他對我說,我終於長大了,他是不是一直就知道我……他是不是一直就知道我會去殺了他……”
唐詩詩含淚望著鳳佑慎,她需要鳳佑慎給她一個解釋,她需要鳳佑慎給她一個精神支柱。
鳳佑慎了然,他歎息道:“你沒有錯,你正按著你父皇期許的那樣成長,這個江山還需要你來擔,其實你父皇一直看好的就是你,渝國需要你,渝國的百姓也需要你,你的父皇更需要你。”
“是真的麼?”唐詩詩眼裏的無助刺痛了鳳佑慎,曾幾何時他似乎也在哪裏見到過這樣的場景,是在哪裏呢。他暫時還想不起來。
“是真的。”鳳佑慎肯定道。
那篤定的語氣讓唐詩詩稍稍心安。
緊接著唐詩詩問:
“那你愛我麼?”
這個問突然得讓鳳佑慎猝不及防。
就是在怔愣之間,唐詩詩放棄了追問這個問題,“你不說我也知道。”
鳳佑慎驚詫於唐詩詩一直以來的自信,從最開始他們相遇的那一刻起,唐詩詩就一直在說自己會喜歡上她,但事實……
鳳佑慎突然發現事實正如唐詩詩所說的那樣,沈青瓷離他遠去,而他跟唐詩詩反而越走越近。
他不知道這是不是一個好兆頭。
但他知道他現在還需要呆在唐詩詩的身邊。
高崇衍接到影衛帶過來的訊息,心裏自然歡喜不已,便著手安排如何將歌影帶進宮的事情。顧持說:“鳳佑乾對駙馬爺和大公主都肯定有防備,但對於我至少還是要少一點,不如就我去吧。”
“你才暗算了鳳佑乾不久,此時不躲著他也就算了,還要送上門去讓他報仇麼?”高崇衍話雖然說得不好聽,但對顧持的關心之意卻讓顧持很是感到溫暖。
顧持點頭微笑,“多謝駙馬爺的關心,你就放心吧,他不會這麼喪心病狂加害於我的,頂多我就被他羞辱幾句,受一點兒的苦。”
“他那還不叫喪心病狂?他現在已經成為瘋子了,早就不是曾經的那個舒郡王了。”
高崇衍對鳳佑乾的蛇精病深有心得,此時若不是顧忌著商量大事,隻怕一肚子的酸水吐一天一夜都吐不完。
顧持聽罷隻是笑,並不辯駁。
高崇衍被顧持這般笑意擾亂了心神,最後隻好說:“也罷,隨你去吧,萬事小心。”
正是這一日黃昏之際,原本普普通通的一天載入了史冊,顧持帶著歌影到了昭陽殿,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大事,總之後世的百姓史官都對這一段各說各話,甚至民間還編成話本小說。
於是利國的格局也就發生了轉變。
人人稱頌鳳若海忍辱負重,運籌帷幄;人人稱頌高崇衍忠心護國,臣之楷模;人人稱頌鳳佑慎少年天子,天縱之才。
是的,就在這同一天,幾乎是前後相差不到一個時辰,鳳佑慎帶著渝國的軍隊也趕回來了。不僅解了東吳進宮威脅利國都城之危,還全麵剿滅了鳳佑乾謀逆餘孽。
但這其中隻有一個人沒有被記起,甚至沒有任何一個人提及他的名字,這個人就是新科狀元顧持。
顧持,字驚鴻。
什麼樣的男子才會被稱作為驚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