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什麼不放心?我是看你有趣才要跟你結拜,你別以為我上趕著巴結你,沒有的事。喂!外麵的,先把牛肉給我送來!不用切,我大塊大塊雙手抱著吃過癮。”
說話時西門無色調好了琴,他看一眼李叔,點點頭:“李樂師,高山流水行麼?”
李叔把目光從小酷身上移開,他結結實實的深呼吸,雙肩聳動了怕不有二三十次,這才點頭,而後就閉上了雙眼。
安靜,十分安靜,一屋子的男女統統壓製呼吸,此時琴音還沒有發出,眾人卻已經全都冒出了白毛汗。
女子輕手輕腳送來了牛肉,大托盤,一塊五斤靠上的牛肉放在托盤上。
小酷伸手取了牛肉,果然是雙手抱著,嘴巴盡量的張大,嗷一口,咬下滿嘴的牛肉。
也就是此時,西門無色的琴音奏響,緊接著,李叔的琴音也送了出來。
高山流水,中華曲庫之中的名篇,其曲調悠然,意境與自然相融合。
在這春香樓中彈奏這首名曲的兩位都是個中高手,幹幹淨淨的音符把這屋子裏擺布出了一派的清新。
隻片刻,屋子裏除了小酷之外,其餘人盡數閉上雙眼,那陶醉與忘我的神情讓他們輕輕搖擺,極為滿足。
小酷仍在撕咬牛肉,呱唧呱唧吃的不亦樂乎,忽而聽到琴音轉折,一邊高亢直入雲霄,另一邊也是拔高,卻似乎力有不逮。於是小酷開口,因為嘴裏塞滿了牛肉,他話語不清:“不一樣了,西門弄了一座插天峰,李叔你幹嘛,你搞一個小土坡很有趣麼?”
琴音險些凝滯,西門無色與李叔分別皺眉,李叔皺眉或許是因為被小酷言辭所傷,而西門無色的皺眉……他的定力不夠麼?或者是……難道琴音正在高山?小酷聽出來了?
迅速擺脫小酷給予的嘈雜,琴音繼續。
蒸魚也送了來,整條魚改了花刀躺在盤子裏,汁水醇厚,魚香味四溢。
小酷沒工夫吃魚,他的牛肉還蠻大,仍是雙手抱著牛肉使勁撕咬。
又片刻,當所有人都忘記了小酷的攪局,一個個沉浸在飄飄蕩蕩的琴音中時,琴音再度轉折,一邊撥弄的好生清脆,另一邊轟轟然音符奔流。
小酷嗚嗚喳喳的又開了口:“好聽、好聽,李叔這次贏了,好大的江河,滾滾西來滾滾東去,那浪濤簡直比瀑布還要壯闊,好,真是好。我說西門,你小家子氣,琴音是清脆悅耳,但是那是泉水叮咚,你跟李叔比不了,人家大氣,你弄一條彎彎曲曲的溪水怎麼比?”
琴音這一次真的凝滯了,兩張琴一概的發生停頓,李叔臉色變的蒼白,嘴角微微發顫,而西門無色卻滿臉驚駭,他的嘴角也在顫抖。當然,琴音僅僅停頓了一個瞬間,兩個人稍作收拾,繼續撥弦。
混不理睬,小酷自顧吃肉。
說起來高山流水既然是中華名曲,對這首曲子熟知的人自然是不勝枚舉,可是問題是,小酷他聽過麼?當然,他聽沒聽過在這屋子裏沒人知曉,可是他亂七八糟的言行與彈奏古琴的氣場完全不合,換句話說,他根本就不懂琴道,那麼,他聽過這首曲子的概率有多大?可以說小到可憐。
小酷是真不懂,高山流水的水豈能是奔湧的大江大河?那應該是山澗清溪,也許有急流,卻絕對不至於開闊到滾滾而去的程度。李叔的彈奏對別人而言大概仍是溪流,但是在小酷的耳朵裏,溪水太急太闊,被他形容成了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