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你到青樓來交朋友?呼,天下間大概隻有你一個。我的名字西門無色,你要怎麼樣交朋友?”
問的怪,交朋友還分幾種幾類麼?小酷一怔,忽而笑開了顏:“你想幹嘛?歃血為盟?行啊,但是我先問問你,你是壞蛋麼?”
西門無色一怔,撇了一個嘴角:“問的好直接,怎麼樣是好人?怎麼樣是壞人?我沒幹過壞事,也沒幹過什麼好事,我算好人還是壞人?你好像挺在意這個,是你未過門的夫人家教嚴?”
小酷一怔,也是撇了一個嘴角:“你怎麼知道?難道不能是我自己覺悟高?我說,你好有趣,越來越有趣,走,咱們找個地方歃血去,你袖兜裏是不是有黃香?正好,焚香歃血,咱們今後就是好朋友、好兄弟。”
西門無色一怔,另一個嘴角也撇起來:“你又知道?”低頭看看袖子,完全看不到袖兜裏的東西,抬頭:“去哪裏焚香歃血?我說,你明天一早是不是要去無崖山?我不陪你的,今後能不能再相見也很難說,你考慮清楚了要不要歃血。”
小酷一怔,兩邊嘴角全撇:“我說過要去無崖山麼?你這人太有趣了,快,快起來,咱們歃血去。”說著話起身,伸手拉了西門無色的手腕。
這兩個人一句話一怔,每一句話都帶出了對方意想不到的話題,這才是棋逢對手,於無知中窺探有知,足見兩個人的觀察能力隻在伯仲之間,卻高出普通人太多。
西門無色還未起身,門外,女孩子哭哭啼啼的聲音傳進來,邊哭邊說話,聲音像是小桃花:“李爺千萬息怒,嗚嗚,奴家方才是送酒進去,絕沒有瞞著李爺私自接客,嗚嗚,李爺交代了讓奴家守身,奴家斷斷的不敢有違,嗚嗚,奴家今後隻在房中等待李爺到來……這樣……行麼?”
西門無色聽聞哭訴之後搖了搖頭,站起身,拍拍小酷的肩膀,頗有點唏噓:“小酷,我說了青樓無奈,在這裏休想得到……不,也不盡然,人非草木孰能無情,真情自然不可避免,可是這地方盡多虛情假意,呼,誠所謂熙熙攘攘利來利往,為此,什麼兩情相悅、並蒂雙生統統是鏡花水月,不過,這裏是生活乃至生存的一個場所,這裏的女子比別人低一等麼?呼,怕是為了討生活不得已而為之。算了,真真假假的有笑有淚也是人間真實,咱們走。”
門簾嘩嘩,串珠兒彼此相撞好似落雨之聲,珠簾掀開,小桃花嗚嗚咽咽跟在一名中年男子身後進了門。
那中年男子很有些目空一切,下巴高高的抬著,目光極其淡漠。他衣著華麗,青藍色緞子麵的長衫在袖口綴著珍珠,腦袋上束發的金色絲絛同樣綴著珍珠,不同的是,袖口珍珠全是大顆,而絲絛上的珍珠卻是碎珠,不管怎麼樣,這中年男人的富貴顯而易見。
小桃花兀自哭泣,淚珠弄花了胭脂,她抬起衣袖輕輕的擦,仍是哀求:“李爺饒過奴家這一次,奴家今後封門閉戶專等李爺一個。”
屋子裏其餘男女紛紛起身,音律停了,跳著舞的兩名女子也都停下來,眾人對著李爺分別行禮,當然,小酷和西門無色不在行禮之列。
不管旁人,李爺掃眼看向小酷與西門無色,哼一聲,嗓音略略沙啞:“龍虎鎮之內何人不知小桃花歸我?也隻有不長眼的過路客才會找打!你們兩個!從哪裏來到哪裏去?報上名字。”
小酷嘴快:“大叔,官?財主?你這身打扮不倫不類,說你是官吧,有點太張揚,說你是財主吧,架子倒不小,很有些官威呀。大叔,小桃花很好,非常好,可是,她好在哪裏?我怎麼看不出來她的好?哦,蘿卜白菜各有所愛,大叔好這一口,小弟沒什麼說的,不過,大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