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子找死!來人!”李叔一聲吆喝,門外轟然相應,扯掉珠簾呼呼啦啦躥進屋子十餘名彪形大漢,各自握著棍棒,都跟著李叔的目光,齊刷刷瞪視小酷西門無色。
小酷的話還沒有說完,正要繼續,西門無色懶洋洋的搶話:“李叔是吧?樂師?小生聽說龍虎鎮閑居著一名朝廷樂師,傳言那樂師極通音律,卻因為在宮廷受到排擠,不得已暫住龍虎鎮。哦,小生還聽說那樂師與宰相頗有幾分交情,當初若非宰相出麵,那樂師已然身首異處。嗯,相逢是緣,李叔,不如奏一曲,在下不才粗知樂理,想請李樂師指教指教。”
不容李叔答話,西門無色跨過案幾,抄手抓了琴台上的古琴,他席地而坐,古琴放在雙膝上,一手撫琴一手崩弦,叮、咚……音符相連,樂曲聲曼妙。
彈奏的好不好?小酷哪懂這些?反正聽起來蠻舒服的,清清爽爽如沐春風。
接連兩聲驚咦,先訝然是李叔,他在聽了三個音符之後便驚咦,而原先彈奏古琴的樂師直到西門無色彈了三十餘個音符之後這才驚咦。
西門無色手頭不停,卻偏頭看向李叔,他點著頭,頗為讚許,說道:“的確是行家,隻聽三個音符便知深淺,宮廷樂師名不虛傳。有興趣麼?高山流水一曲,你我試試是否知音?”
伯牙鍾子期,摔琴的知音世所傳誦,對普天下的樂師來說,追求的至高境界除了無出其右的造詣,剩下的便是追隨先賢,搏一個傳頌萬古的美事。也許不玩琴的人永遠也無法了解琴道的追求,但是玩琴的人,誰人不把伯牙的傳奇奉為心道?所謂知音,也隻有從有聲而無語的琴語中才能得到。
當然,傳奇僅僅隻有伯牙鍾子期,後人以琴會友,相對彈奏,以此謀圖知音,廣為盛行。
李叔似乎沒有聽到西門無色的建議,他緊盯著西門無色的手指,盯一時,歎一口氣:“我不如你,不過,你使用的是最為不入流的古琴,音色音準全數失準,我有鳳鳴琴一把,與你對彈,若勝……不,僅僅會友,不論勝負。”向門外招呼一聲,一名童子背著大大的錦囊進屋。
打開錦囊,是一把古香古色的古琴,李叔同樣席地而坐,古琴置於雙膝,未曾彈奏先開口:“此琴為師曠所製,琴弦以寒冰蠶抽絲而成。”一手撫琴、一手開彈,叮、咚……其音渾厚綿長,音色絕非西門無色手中古琴可以比擬。
“容小生調琴。”西門無色含笑說話,停了琴音,慢慢的撥弄琴弦。
小酷閑來無事,走又走不了,幹脆重新坐下,斟了一杯酒,忽而意識到一件事,衝口而出:“我剛才喝酒了?喝了幾杯?嘁!這麼難喝的東西……喂!!!有肉沒有?老鴇,趕緊的上肉,牛肉!腱子肉!順便來條魚,我在客棧吃了一條蒸魚,味道好極了,你也給我弄一條。”
老鴇不知道躲到哪裏去了,有女子應了小酷之後出門而去。
李叔死瞪著小酷,他這模樣恨不能把小酷生吞活剝。西門無色也看了一眼小酷,淡淡道:“不解風情,粗人一個。”
“嘿嘿,什麼風情雨情,人活著我隻知道真情,旁的……假模假樣有什麼意思?我說西門,咱們焚香歃血的事情作不作數?”
“當然作數,你與我雖然並非琴道知音,卻難得你樸實無華,我走遍大江南北,經曆無數青樓粉黛,但是在青樓之中遇到你這樣一個人……青樓之中找男人結拜,你的赤子之心相當獨特。你放心,彈完了琴,咱們去江邊結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