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八章 裝病(3 / 3)

雖然有些不想承認,但她發現,她真的迷上了赫連信。她不知道那叫不叫愛,但確定是迷戀和喜歡。現在想起來才發現,真正的自己活了二十幾年還沒有真正的愛過一個人,在現代的時候處心積慮、用盡手段想給自己找個好男人,看盡繁花之後卻最終沒能找到。雖然成為剩女的命運很可悲,但她心裏明白,隻要她願意,隻要她肯將就,她馬上就會成為某個前途光明的男人的太太,憑她的容貌和才幹,就算她再怎麼能打和凶悍,也有隻戀色不怕死的男人敢要。可是,她最終還是不肯將就,不肯把自己的一生隨便托付給一個不能讓自己為之動心的男人。可能在她樂觀大條的神經中,存在著隱秘的完美主義者的基因,又或許,這是對自己幾十年的短暫人生最大的尊重。如果不能找到自己為之瘋狂,對方又為她瘋狂的愛人,那她寧可一輩子單身,也不會隨便從茫茫眾生中撿一個,然後努力的發現他的好,告訴自己種種嫁給他的理由,跟著他開始那平淡的了無意趣的生活,一直到生命走到盡頭,自己消失在世界上時才能解脫。

生命本就很短暫,為何不讓她更燦爛一些呢?

而現在,她幸運的來到這個時代,幸運的遇到了赫連信。的確,她是幸運的。這種經曆本就不是人人都可以有的,她不光有了,還遇上了能讓自己動心的人。且不論對方是否對自己有同樣的感受,單是那心動的感覺,就是一種無比滿足的精神享受。她現在才發現,那戀著一個人的感覺,竟是那麼的美好。雖然她現在什麼都沒得到,但卻感到無比的充實和開心。她在為那個人做事,在幫助他,雖然這件事有很大的困難和危險,但她心甘情願,並且甘之如飴。

赫連信啊赫連信,你有怎樣的魔力,竟能使我‘糊塗’至此呢。

“公主啊,你都在這坐了快一個時辰了,太陽都偏西了。看,還穿的這麼單薄,小心又給病了。”

小珠兒一進門,看到她還是這個樣子,就忍不住說了出來,一邊拿了件外衣給她披上,一邊嘀咕著。“真不知道你們在想些什麼,小寧兒這副樣子,公主也是這副樣子,我都搞不清是你們不正常,還是我不正常了。”

小珠兒的話把她從遐想中喚醒,順手接過她遞來的茶,淺淺的嚐了一口,笑道:“你知道什麼,小丫頭片子!對了,你剛剛說小寧兒,她怎麼了?”

小珠兒撅著嘴,嬌聲道:“我說,小寧兒也跟公主似的,好像丟了魂,一個人在那,不知道想些什麼。”

李雲袖想了片刻便了然。看來,元遲的一片心思沒有白費,小寧兒已經對他有了感覺,隻要她將來再適時的煽風點火、推波助瀾一下,肯定能促成他們的好事。

隻可惜,這麼令人快意的事現在還不能實現。元遲已經隨赫連信返回花桑,而小寧兒和小珠兒都不肯離開她先行回去,才使得小寧兒在這邊空相思。

不管怎樣,她一定會保護好她們兩個,把小寧兒完整的送到元遲麵前。她也隻能通過這種方式報答珠寧二女對她的不離不棄。

這時,一個丫頭在門外喊道:“公主,太子來看望公主了!”

李雲袖聽到太子就條件反射般的想到赫連信,心尖顫了一下,隨之又馬上想到赫連信已經離開了烏奴,來的肯定是她厭惡的托木哈。

哼,這個禽獸般的人果然忍不下去。赫連信一走,解憂公主就失去了最大的靠山,成了一隻孤雁,還不是任他欺辱麼。他要真這麼想,可就低估她了,她雖然是個美麗的公主,卻不是沒腦子的花瓶。

“小珠兒,幫我梳妝。”

她倒要看看他有什麼手段。

花廳之內,托木哈不停地踱著步子,神情越來越焦躁。他已經在這兒等了將近一個時辰,竟然好性子的沒有大發雷霆,但也能看出他已經沒有耐心了,還沒有人敢讓他等這麼長時間。不過,一想起解憂公主那嬌弱美麗的樣子,他就努力地克製了衝進去的念頭。美人還沒有到手,他可不想一不小心就把她給弄死了,就她那弱不禁風的樣子,說不定被他一吼就又要大病一場,那時可就得不償失了。

“啟稟太子,公主到了。”

隨著一陣環佩叮咚,小珠兒攙著經過一番精心打扮的李雲袖走進花廳,精致的妝容和華服更加映襯的她美若天仙、豔若桃李,腮邊一抹嫣紅顯露出無限的嬌羞,秋波般的雙眸看了托木哈一眼,又旋即低下頭,輕啟櫻唇:“解憂拜見太子。”

在她的戰略計劃中,塑造自己嬌弱羞怯的形象是一個關鍵步驟,雖然她裝的很辛苦,但這樣卻能使托木哈看輕她,不會對她有太多防備之心,從而更容易的展開計劃,也能更好的保護自己和珠寧二女。雖然她有不錯的武功,但在烏奴這樣一個群狼環伺的環境中,在洪水猛獸般的托木哈麵前,她的武功連保護自己都不夠,更別提保護別人了。像他這樣的男人,天生就以強者的姿態麵對他人,尤其是對女性。因此,扮作嬌弱羞怯更能激發他追逐玩弄的心態,從而對她“寬容”一些。若她開始就樹立起強悍的形象,恐怕早已被他狠毒霸道的對待了。

雖然出賣色相不夠光彩,但在戰術上這叫示人以弱,《孫子兵法》裏麵有的,她隻不過實踐一下前人的智慧成果而已。

托木哈果然被迷住了,眼睛直直的看著,一副魂為之消的樣子。

“解憂之前一直在小睡,太子來了丫鬟們也沒去通報一聲,害太子久等,解憂心中萬分愧疚,還請太子恕罪。”遠山般的雙眉似蹙非蹙,有情又似無情。

托木哈忙道:“公主跟我太客氣了,莫說一個時辰,就是一天,我也能等下去。”

李雲袖心中罵了一句信口雌黃,臉上卻微微一笑:“不知太子來此有何貴幹?”

托木哈上前兩步,待到與她的距離隻有一步之遙時才站定。“自然是來看望公主身體康複的如何了。此外,就是想就婚期一事征求一下公主的意見。父王說,如果公主身體康複了,就不該繼續冷落在這座別院裏,還是早些迎娶過來的好。”

李雲袖不由得感到好笑。不知道是烏奴人性格豪放不拘,還是托木哈臉皮太厚,竟然親自來說婚期的事,這個人估計從來都不知道什麼叫不好意思。

“解憂多謝國王和太子的關心,托太子的福,解憂已經康複的差不多了。至於婚期一事,全憑國王和太子做主。”

托木哈顯然是正中下懷,“既然這樣,那婚期就定在三天之後,嘿,公主什麼都不需要做,隻要到時候準時出現,打扮的非常美麗就可以了。不過,公主本來就很美麗,不用打扮都能迷倒別人,讓男人心饞,讓女人妒忌。”

他說這話的時候,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隻有粗黑茂盛的眉毛下麵冷冽陰鷙的眼睛裏射出赤裸的目光,一直盯著她,雖然嘴裏在說著那麼“溫柔”話,聲音和表情卻沒有一絲溫柔和愉悅,讓她感覺極不舒服,有種喘不過氣來的壓迫感。她很想避開他的目光或退後一步,雙腿卻不聽使喚的站在原地,繼續忍受那煎熬。她確定托木哈不是故意向她施壓,那種感覺是從他身上自然的散發出來的。天,她實在是難以忍受這個男人,她自認並不是個挑剔和難以相處的人,但現在,她感覺沒人能進到這個人心裏,她再努力十倍也無法理解他。若不是確定他十分好色,她真沒有把握能夠完成殺他的計劃。

她低著頭,努力地維持臉上的平靜。“三天之後麼,那豈不是很快。解憂會聽從太子的安排,但卻有一事相求,還請太子允準。”

“公主請說。”

她羞澀的看了他一眼,輕聲道:“在花桑的民間和皇室,有一個習俗,女兒出生之時,家人便在院落的花樹下埋下一壇酒,此酒名嫁女,是由杏花與青梅所釀,取其幸福美滿之意。當女兒出嫁之時,便取出此酒,在大婚的前一天與家人共飲,這樣女兒便會與將來的夫君幸福美滿,白頭偕老。此行,解憂也攜了自己的嫁女酒而來,原要與皇兄共飲,隻如今,皇兄已返回花桑,解憂身邊沒有一個親人。沒有家人共飲嫁女酒是很悲哀的一件事,因此,解憂希望能與太子共飲這一壇嫁女酒,也算是得到了家人的祝福,懇請太子成全。”

這一番話說的合情合理,聲情並茂,秋水般的雙眸中淚珠盈盈欲滴,任何人見了恐怕都會憐意大生,毫不猶豫的答應這個美麗的少女簡單至極的請求。

托木哈扯出一絲笑容,“原來隻是與公主共飲一壇酒這麼簡單的事,我求之不得。別說是一壇酒,就是十壇酒,我也會陪公主喝完。”

李雲袖秀眸中射出感激的神色,報以含蓄而又甜美的一笑,再次把托木哈迷的七葷八素,三魂去了七魄。

看著托木哈遠去的身影,小珠兒不解的道:“公主,你真的要陪他喝嫁女酒麼,我覺得他……他不是真心對公主的,而且他看起來像是個很危險的人。剛剛他在這裏,我就感覺全身不舒服。”

“你不同擔心,我不會有事的。”

連小珠兒都能看出托木哈不是真心的,她又怎會看不出呢。但現在還不想把她的計劃告訴她,小珠兒和小寧兒都是性格單純的女孩,她不想她們擔驚受怕。

她會努力的安排好一切,希望赫連信知道之後不會太生氣。

之後,托木哈又來了一次解憂公主暫居的府院,送上了好些烏奴的特有的美食、美酒、珠寶飾品和賞玩之物,供其差遣的婢仆更是增加了一倍,顯示出對這位公主前所未有的照顧和關心,這使得那些沒見過解憂公主真麵目的烏奴臣民益加驚奇,因為一向冷酷無情的托木哈還從未對任何一個女人像對解憂公主那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