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六章 挑戰(2 / 3)

她長籲一口氣,拔出佩刀,卻並沒有貿然的投入戰鬥,而是小心翼翼的沿著戰場的邊緣行走,烏溜溜的眼睛搜尋者那個心中的身影。盡管她已經膽小鬼的非常小心的不被發現,卻還是被幾個敵人看到,向她提刀砍過來,她本能的出招反擊,竟然隻需兩三招就能幹掉一個,不由信心大增,看來她還是有一點點戰場搏殺的本事的。不過這多虧了有元遲的傳授,否則她很可能已經被這些悍不畏死的猛敵打倒了。

又解決了幾個攔路的敵人之後,她一抬頭便瞥到那個白色的身影陷身在戰場的核心,赫連信手握長劍,白色的衣衫不停的飛舞躍動,以無比快捷的身法將一個個敵人斬於腳下,他就像換了一個人,不再是那讓人如沐春風的溫潤君子,而是變成了一個魔君,在人還沒有看清他的樣子時就已死在劍下。李雲袖心知,如果當日赫連信以這種態度和打法對付她,她早已經死了千百次了。雖然他有著讓人難以抵禦的殺伐力,但白色的衣衫在夜色中仿佛是一個號召般,敵人一波一波的湧向他,絲毫沒有被他可怕的身手嚇到,似乎都被施了魔法,將殺死他作為唯一的目標。

李雲袖心叫不妙,不假思索的從外圍攻入,一步一步的向赫連信靠近。手中的長刀越來越順手,如臂使指,每殺掉一個敵人就使她對戰場上的近身搏殺多了一層領悟,可能這就是經驗了。此時,殺人在她心中已沒了最初的內疚和罪惡感,她隻想拯救和幫助那個人。

在他們之間隻隔了兩個人的時候,赫連信終於看見了她,神情有著不加掩飾的驚愕,隨即喝道:“你怎麼在這?”隨手運劍割破了一個人的喉嚨。

李雲袖則一刀砍倒另一個人,笑道:“跟你並肩作戰啊!”

赫連信似是沒想到她會這樣回答,微微一愣,但險惡的情勢容不得他多想,又專心投入到殺敵之中,隻是分了兩成心思時刻注意著李雲袖的情況,每當她被打的手忙腳亂、狼狽不堪時,就會上前疾風驟雨般的替她解決幾個敵人,而她則不忘說一聲“謝謝”。雖然有赫連信雪中送炭般的數次解救,但這裏畢竟是戰場,對她這樣一個從未有過戰場廝殺經曆的人來說,受傷是在所難免的,當一把刀突如其來的砍在她的左臂時,她感覺骨頭都要被砍斷了,那種深入骨髓的痛苦使她痛叫出聲,她左支右絀地應付敵人的‘乘勝追擊’,正在她感覺無法再堅持著站立的姿態的時候,一支有力的臂膀從後麵摟住她,毫不費力的攜著她殺出重圍,手臂上不停流下的鮮血染紅了白色的衣衫。她精疲力竭的靠在那人的懷裏,傷口劇烈的痛楚使她不情願的保持清醒。

他攜她到了軍醫帳內,將她放在床上,對旁邊神情緊張慌亂的軍醫簡短的命道:“給她治傷。”

她氣喘籲籲的笑著說:“多謝太子救我一命。”說完才驚異於自己還有力氣笑。

赫連信則緊皺著眉頭,臉上的關切神情表露無遺,“我們有絕對的把握取得勝利,你何必冒這個險,不聽我的命令?”

送嫁的士兵足有兩萬人,除去在後方保護公主和其他人的六千人外,還有一萬四千人禦敵,而來犯的敵人則隻有三千人,人數上相差懸殊。雖然敵人驍勇善戰,個個都能勝過花桑士兵,但這支送嫁的隊伍是花桑軍隊中的精銳,訓練有素,勇猛善戰,與敵人相差無多,而人數又是敵人的三倍多,強弱懸殊,因此一開始就是一場沒有懸念的戰爭。

雖然很不想說話,但她可不想做做錯事被數落的小姑娘。“既然絕對能勝,你又為什麼冒險?太子的萬金之軀不應該比我的更重要嗎?”

他歎道:“那是我牽製敵人在預定戰場的計劃……”他倏地住口,有些驚愕的盯著她的傷口。

軍醫已經把她左臂的衣袖撕掉,露出白皙無暇的手臂,而上臂的中間部位則觸目驚心的有個長達數寸的傷口,深可見骨,鮮血仍在不停的流出來。

雖然李雲袖對他說的牽製計劃很有繼續追問的興趣,但她已經沒有力氣說話了,隻是深深的瞥了他一眼,便昏昏的睡過去,朦朧中看見他一臉焦慮的神情。

等李雲袖醒來時,天已經大亮了,她感覺到自己是躺在馬車上,小珠兒和小寧兒都守在旁邊,眼睛紅紅的,帶著水霧,看她醒來都高興地叫起來,小珠兒打開車門嚷了一句:“快通知太子,公主醒了!”

“我睡了多久?”傷口的痛楚襲來,她吸了口氣,試圖忽略那比剛受傷時還劇烈的痛苦,卻是白費力氣。

小寧兒擦幹眼淚,遞上一杯茶,溫柔的道:“得有五六個時辰吧,現在已經是下午了。小姐醒的早了,軍醫說小姐昨夜耗盡了力氣,又受了傷,起碼要睡到今晚。”

那看來我恢複的還挺快,隻是這個傷口怎麼會這麼疼,難道這時候沒有止痛藥嗎?

她坐起來,撩開窗簾,想看看外麵的天色,正好看到赫連信從前麵騎馬過來,眼窩有些凹陷,顯是一直沒有休息,但精神看上去不錯,仍是那一副淡然的神情,但看到她時眼神裏似乎多了一點溫度。他調轉馬頭與馬車並馳。

“公主感覺怎麼樣?”他看著她的臉。

李雲袖感覺有些異樣,以前他們談話時,他是從不會盯著她的臉的。難道我的臉色很差?

她想照照鏡子,但目前麵對他這也隻能是想想而已,隻是在心裏祈禱自己不要是麵色蒼白、不修邊幅的醜樣子。

她習慣性的想抬手整理頭發,因為右手為了在山路上行走而搖晃比較厲害的馬車上保持平衡而抓著窗框,她便健忘的抬起了左手,結果當然是一臉痛苦,“噢!該死!”

“怎麼了,傷口很疼嗎?”赫連信不無關切的問道。起碼她是這麼認為,赫連信關心她。他們之間的關係如果能夠因此取得進展的話,受這點傷簡直是太值了。她不想跟他鬧僵,絕不想,雖然鬧僵對她並沒有什麼壞處。不知道為什麼,她想跟他和睦相處,或許因為她是個和平主義者吧。

她強忍著痛苦,傻乎乎的一笑:“沒什麼,呃……是有點疼。”

赫連信道:“雖然沒傷在要害部位,但傷口很深,肯定要受些苦的。”語氣有些憂慮和惋惜。

李雲袖有些開心,回憶昨晚那一戰,他把她從敵人刀下救下,她靠在他的懷裏時竟然感覺是那麼的安全,她完全放鬆下來,就好像已經脫離了險境,這應該就是所謂的安全感吧。

“對了,敵人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要偷襲我們?”她現在才想起這個關鍵的問題。

“是烏奴太子托木哈的人。”他看著前方,語氣淡然,那一如深潭般不見底的眼眸閃動著了然和自信。

“烏奴太子?”她睜大了眼睛,一副難以置信的神情。

“嗯,他們是來殺我的。”他看著她,神情平靜,語氣淡然,好像在說一件毫不起眼的小事。

“我不明白,花桑不是要跟烏奴和親的嗎,他為什麼要殺你這個太子呢?”她完全糊塗了,對兩國之間複雜糾結的關係完全摸不著頭腦。

他看了她一眼,望著前方。“殺我並不是烏奴國王的意思,而是烏奴太子托木哈。烏奴國王年紀老邁,已經沒有了當年的鬥誌,隻想守住那一方領土安然度日,因此同意了與花桑的和親。但托木哈不一樣,他很有野心,希望能滅掉花桑和川國,踏平中原,他看穿了和親隻是我們的權宜之計,隻要我們滅掉了川國,下一個目標就是烏奴。他不敢明著反對烏奴國王,卻可以暗中破壞和親。他知道隻要殺了我,花桑絕不會罷休,那時就能促使烏奴國王不再苟安,與花桑開戰。但為了不讓烏奴國王看出是他的安排,偷襲的三千烏奴兵全部都是川國士兵的裝扮,這樣他既能逃避責任,又能挑起花桑的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