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父親很認真地聽我說完,然後決定:他起草一個協議,每年租金2萬塊,我 等於二次承包他的豆腐坊,水電費自理。
既然他說了條件,我也加上幾條:一、宿舍必須給我一間,我要養工人;二、 技術必須讓我學會,學不會我不給錢;三、租金半年一付,其餘的錢我還要進黃豆原 料。
老教授同意,說協議要寫兩天。每個字都要推敲,等兩天後簽訂。
我暗自好笑,這教授不一樣的地方就是:看錢的時候要得多,拿錢的時候想得 多。讓他研究協議去吧,我繼續我的豆腐事業。
回到市場,中午賣完火燒,還有幾箱豆腐,我讓肉攤大姐幫我看一下攤位,我去 外來人員勞務市場“抓”幾個小工去。
那外來人員勞務市場就在長途站的一條街道上,那些沒錢吃飯沒地方睡覺的孩子 整天聚集在那裏,一個個麵如菜色,其實和我差不多。
管吃住,一個月800塊,有身份證的,在家賣過貨,或者能幹勤快的來。寫了張 紙,“呼啦”一群人圍了過來。選了兩個機靈點的,看看身份證,然後就讓他們跟我 去市場。下午,我就坐在肉攤上,看著這兩個新人賣貨。不錯,我教了幾句,消化得 很快,三個小時下來就成熟練工了。
晚上給他們吃了一頓飽飯,找附近一家小旅館,一晚上10塊,身份證登記完,沒 收,先放我這裏。那些年都這樣,別說我黑,我怕身份證是假的,要看看。明早3點 開始陪我去早市。
一早起來,我就想去叫兩個小工,可是想到他們正睡得香,也可能好久沒上床 睡覺了,就讓他們先睡一天。剛出門,其中一個醒了,穿上衣服跑出來,他姓胡,叫 胡東冠,是河北一個農村的孩子,今年剛18歲。年後就跑出來,做了幾天短工後就一 直沒找到工作,個子不高,但是看上去很憨厚壯實。另一個也被他叫起來了,是他的 老鄉,瘦瘦的,頭發有些長,姓明,叫明新。兩個人坐在我的三輪車上,一起跟著去 進貨。回來的路上,胡東冠要求自己騎車,這三輪可不是那麼好學,一路上歪歪扭扭 的,好不容易騎了過去。豆腐送來了,我讓胡東冠去殘疾兄妹倆原來的地方擺,上麵 寫了一張大紙牌:由於黃豆漲價,海大(海洋大學)豆腐提價,每斤2元。
這邊的火燒就讓明新看著,我在攤位後麵觀察。一會兒時間,豆腐那就有人不願 意了,胡東冠根據我說的,一個勁兒解釋,沒人信,也沒人買。正合我意,我要的是 口碑,證明以後沒有1.5塊的海洋大學豆腐了,全是2塊的。
早市結束,豆腐賣了不到10斤,一箱都不到。火燒還是賣完了,去農貿市場的時 候,胡東冠騎車的技術明顯提高,掌握了一個原則——控製不住就拉刹車,永遠不會 撞其他車上。
市場上的豆腐就比較好賣了,活活地把其他賣1.8塊的給頂了,越是2塊的還真有 要的,就想嚐嚐這多了兩毛錢是啥味道。
晚上繼續烤肉,正好兩個人的吃飯問題解決了,雖說吃得多點,那隻不過是他們 肚子空了,沒油水,再過幾天就吃不動了,我有數。
老教授的協議寫好了,簽完字,我就付了錢。中午的時候讓胡、明他們兩人先去 市場出攤。
我請客,把老教授和他的孩子一起請出來,找了個酒店慶賀一下,畢竟將來就要 天天共事了,先打下一個基礎。
酒席間,老教授很高興,也許和我一樣好久沒人請客了。他很健談,從天文講 到地理,從原始人講到外星人,從祖先講到我們500年前是一家,因為他也姓李。李 教授不吸煙,但是能喝酒,下意識地自斟自飲。我借口出去上廁所,從附近一家超市 買了兩瓶茅台,那可是800塊啊!我有自己的想法,人家是地主,我將來用他的地方 多著呢,這點投資肯定有回報。把酒放到桌子上,我說:“李教授,我這是特意給您 的,看得出來,您喜歡喝酒,我尊敬的不是您現在是老板,而是您教授的學識,希望 您收下,就當學生的一點心意。”
這句話正好打到老教授的內心最薄弱處,剛才那些憤世嫉俗的牢騷沒了。他有些 激動,拉著我的手,對著那兄妹倆說:“以後他就是你們的哥哥,他的事情就是我們 家的事情,你們一定要盡力。”
一場酒喝完,老教授從學校給我要了幾張上下床,找了幾個學生幫著抬進我要的
就要來了,如果我要自己買就不劃算了。臨走,老教授給了我一個本子,說這是豆腐
製作的工藝,都給我,以後我就是他自己家人了,一家人沒有什麼秘密。 回市場的路上,我仔細看那小本子,原來豆腐製作還真有些門道。
平時市場的豆腐,一般你覺得結實、細膩的,不是純豆子的原料。為了增加重 量和效果,很多是摻雜石膏粉,而真正的鹵水豆腐,點好後並不容易成型,很容易就 碎了,這裏麵就有一些技巧了,不但要原料純正,技術更是重要。這樣的豆腐拿著不 碎,吃著香,味純正,口感細膩,入口即化。不論回鍋多少次,味道隻會越來越好。
下麵還有一些相關的豆製品的技術,豆腐幹、豆皮、豆腐泡等,整個就是一本豆 製品大全。看看,花錢不多,老教授的自尊感、優越感出來了,於是就傾囊相授。
晚上在夜市烤肉的時候,我讓胡東冠他們去買了一些被褥,說今晚就不用住旅館 了,海洋大學食堂後麵有我的宿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