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人各取所需,引古書語句,斷章取義,為己之用,屬於“別解法”。“弟子服其勞”,塾師豈允之乎?
神醫
袁體庵,明末良醫,世居高郵,晚年在南京行業。
某歲,適逢鄉試之年,秋闈發榜,揚州一書生中舉,聞訊大喜,喜而發狂,狂笑不止。連日四處求醫,竟無可治。
不日,訪遇袁氏。袁問視之下,驚歎:“此病已無可救藥,算來歸期隻在十天半月之間。你當及早回家準備後事,否則恐怕來不及了。”
不過,袁氏讓他路過鎮江時,找一位姓何的名醫再診斷一下,但稱:“抑或尚有一線希望也未可知。”
當下修書一封,交書生投遞鎮江何氏。數日後,書生抵達鎮江,其時狂笑症竟已不冶而愈。因袁氏書劄相托,書生仍遵囑造訪何氏。
何取信展閱一過,遞與書生,隻見其中寫道:“此公喜極而狂,喜則心竅開張而不可複合,非藥石之所能治也。故動以危苦之心,懼之以死,令其憂愁抑鬱,則心竅閉合,至鎮江當已愈矣。”
書生讀後大為感歎,北麵再拜而去。叫公公
蘇州通貴橋有一富家小兒,頭戴一珍珠帽,價可值數百金。
有一天,奶媽帶著小兒在前廳玩耍,有一個穿著很闊氣的人大大方方走了進來,彎腰逗了逗小兒,說道:“叫聲公公。”
奶媽也附和道:“阿官叫聲公公。”
小兒一向口拙,瞪著來人默不作聲。
來人笑道:“你不叫公公,我可把你帽子拿走了?”說著,把帽子抓在手中。
小兒仍不叫。
來人把帽子掖到懷裏,又說:“不叫公公,帽子可不給你了!”說著慢慢走下台階。
小兒看著他,一聲不吭。
來人走到院門口,又道:“我真把帽子拿走了啊?”說話時已走到門外,高聲說:“不叫公公,拿帽子走可不回來了啊?”
奶媽又對小兒說:“阿官快叫聲公公,公公好把帽子給你!”
她還以為來人是主人家的哪位親戚在逗孩子呢。等了半天不見來人回轉,出院一看,早沒影兒了,才知道已被人誑了。
縣令的智慧
明朝初年,有一個縣令很有才幹。
有一商人出外做買賣,他把貨物裝了船,在船上等著仆人到來出發。不知什麼緣故,仆人遲遲未到,船工看商人一人帶很多財物,周圍又沒有人,於是乘機就把商人推入水中,把船上財物藏了起來。而後,他匆匆趕到商人家中,問商人為什麼還不到船上裝貨。商人妻子趕緊叫人去找,仆人說主人去了河邊,可是哪裏也找不到,商人的妻子就把這事報了官。
縣官接案,審問了船工、鄰居、仆人,可是誰也不知商人和財物到哪裏去了。一連幾任縣官都問不清這場官司,直到這個有才幹的縣令到任,他一接這案子,就單獨問商人的妻子:“船工到你家時什麼表情?說了什麼話?”
商人妻說:“我丈夫走了好久,船工來我家敲門,門沒開,他就著急地喊:‘娘子,為什麼你家官人這麼久還不下船?’就說這麼一句話。”
縣令點點頭,又單獨叫來船工,船工說的和商人妻一樣。
這時,縣令一拍公案,大聲說:“殺人犯就是你!你自己已經招供,不需別的證人了。”船工跪在地上,又是搖著雙手,又是連連叩頭,大叫“冤枉!我哪裏招供了?”
縣令笑著,不慌不忙地說:“你分明知道她丈夫不在家,所以敲門才直接喊‘娘子’,哪裏會不見人來就知道他不在家,不去招呼他本人的道理呢?”船工一聽,目瞪口呆,隻好認罪。
聶縣令斷鈔
聶以道任江西縣令,判案多智。
有一個賣菜人早出,在街上拾得至元鈔(元代錢幣)十五錠,他就拿回家告訴了老母。老母大怒:“拾來之錢豈可歸己,用了它必招禍災。在何處拾得,快去那裏等候,必有人來尋。”子孝,不敢違母命,遂往拾鈔處靜候。
不一會兒,果有一人來詢問賣菜者可曾拾到一疊鈔票,賣菜人當即承認,並把錢全部拿出奉還。旁觀的人都說,應該分一半給拾錢的人,尋錢的人仔細數了數錢,抬頭對眾人說:“我本丟了三十錠錢,現今才十五錠,他已留下了一半!”
賣菜人一聽就火了,一把把錢搶過來,說:“你這人怎麼這樣說話?誰拿你一半了,我就拾了十五錠。”
尋錢的人說:“你明明藏起一半來,還不承認!”兩人爭吵不休。眾人簇擁著他們來到縣衙。
聶以道聽完兩人述說,因叫人問賣菜人之母,證實拾者所得確為十五錠。於是他叫賣菜人和尋錢人各立下文書。失者寫明失錢三十錠,拾者寫明拾得錢十五錠。
聶以道乃判決,對失鈔者說:“這十五錠不是你丟失的,乃天賜賢母養老之費。你的三十錠錢,可到別處再找去。”遂把十五錠錢賞給賣菜人,將尋錢者轟出縣衙。眾人聽後都拍手稱快。
書生販書
書生甲欲行商,變賣家中薄業作本錢,馱運書籍往京城販售。途中歇腳,遇書生乙。乙取書翻閱,愛不釋手,隻恨無錢購買。幸而家中尚有一堆舊銅器,可賣錢買書。
書生甲恰有古董雅癖,一見甚喜。對乙說:“不必去賣錢,折價與我換書就是了。”於是,書生甲將馱運的書籍盡悉換與書生乙,得若幹銅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