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2 / 3)

樊代明用卓越的勞動和創造取得了輝煌的成績。在他20年的科研工作中,先後承擔和參加了7項國家攻關課題及6項軍隊科技攻關項目,均出色地完成任務。先後兩次獲軍隊科技進步一等獎,兩次獲國家科技進步二等獎,並獲全國發明展覽會金獎,國家自然科學基金優秀成果獎,發表論文267篇,參與編寫專著6部。

1991年1月25日,江澤民、李鵬等黨和國家領導人在人民大會堂親自為樊代明等頒發“中國有突出貢獻的博士”獎章。

1997年6月,樊代明被授予全國“優秀共產黨員”光榮稱號,同榮獲這一光榮稱號的18位代表一起出席了由中央組織部、宣傳部、中央電視台聯合舉辦的慶祝“七·一”文藝晚會,並現場接受主持人的采訪,與全國廣大觀眾見麵。

近年來,樊代明先後招收了12名博士研究生和16名碩士研究生。

然而,樊代明並不認為他已成功。

因為,癌症並沒有被降服。前麵的路還很長,而且充滿著各種險阻和曲折。

他說,有時夜裏靜下心來想想,自然界的萬事萬物,總是在各種圍困與反圍困的生存狀態中變化著,前進著:曲折迂回的江河,總是在切割著、圍困著群山;連綿的崇山峻嶺,又反過來層層隔阻著、圍困著奔騰不息的江河。

——這或許正是自然界用這樣簡潔得深邃無比或深邃得簡潔無比的法則,來啟迪萬物啟迪人生去領悟生存的真正涵義。否則,那些峭拔險峻的山峰為何都如屈原般將頭顱高高昂著,向天外久久張望?那些湍急的江河為何都那麼叮咚地、匆匆地從源頭出發,遇到狹窄的山穀就咆哮著奪路麗去百折不回地奔向大海?看來,極欲從被圍困和險阻中衝決超脫,這才有了山峰的傲然淩雲,這才有了江河的一瀉千裏。

有這點精神就好。這就是骨氣,這就是活力。

大地也因孕育了如此蒼茫群山浩浩江河而大氣磅礴氣象萬千,被尊稱為“大自然”!

——反顧自我及涉足的領域,要想獲得這般境界,豈能是一番手足之勞?

他說,幾年前他去比利時魯汶大學國際細胞分子生物學研究所攻讀博士後期間,一位駐比利時的使館人員與他交談:

比利時僅有900多萬人口,就有一人獲諾貝爾獎。而中國有12億人口,相當於人家的130倍,可至今尚無一人獲此殊榮。

這是妄自菲薄,還是一種昭示?不管怎樣我們還無法值得真的驕傲起來。

他說,為了人類一個新的世紀之夢,為了人類的家園不再因絕症而痛苦,幹——不是幹杯,而是拚搏再拚搏……

當我們在四醫大傾情盡興的采訪時,突然得到這樣一個消息:

——基礎部生化教研室主任、年輕的女教授藥立波,在美國海濱城市聖迭戈結束了四年的研究工作,放棄定居美國的機會,賣掉小汽車、計算機,舍去理想的工作,與丈夫、孩子一起舉家歸來,回到了母校。

這個消息猶如一把琴撥動著人們敏感的神經:在當今把出國視作一種榮耀和時尚,能出國留洋者還是鳳毛麟角之時,年輕的女教授為什麼要回來呢?

也許……

也許……

也許……

也許沒有也許。

我們去突擊采訪她一番便知。

匆匆趕到基礎部生化教研室,隻見身著文職軍服的藥立波正在一間大教室裏向同事和學員們作即興演講呢?

好麼——我們隨即按下錄音機的錄音按鈕,錄下她原汁原味的演講。

其實,這次出國回來是我第二次選擇了。對此,我無怨無悔。

第一次出國是1988年9月,學校派我到日本京都大學醫學部分子生物學實驗室學習細胞信號傳導技術。經過努力,我在探索淋巴細胞信息傳導機製上有了很大收獲。這項研究獲得了國家衛生部世川醫學獎學金優秀論文一等獎。學習期滿後,我帶著許多試劑和培養細胞如期返回了學校。

為了追蹤世界分子生物學的前沿,1993年2月,學校派我第二次出國,赴美國拉霍亞變態及免疫學研究所,從事細胞內信號傳導機理研究。

拉霍亞變態及免疫學研究所分子免疫學實驗室主任川上敏明先生,曾是我在日本京都大學醫學部學習時的老師,他來信告訴我:已為我申請辦理了美國HI-B簽證。幾位去過美國的同事看我不知道HI-B簽證的含義,把我拉到一邊,非常驚訝又十分羨慕地說:

“準綠卡你曉得吧,有了它就可以直接申請在美國的永久居留權。”

“就可以由‘信息’傳導建立人生‘星座!”

“就可以……嘻嘻……”

的確,在不少出國人員看來,踏上美國國土前就能拿上HI-B簽證,簡直是天上掉餡餅,是做夢也想不到的事。外事部門的人知道,在我國眾多到美國留學訪問、探親旅遊者中,很少有被允許辦HI-B簽證的,辦了這種簽證的差不多都在美國定居了。

盡管這樣,學校和總部機關對我非常信任,一路綠燈,很快為我辦理了出國手續。

一個春寒料峭的日子,我踏上了美國西海岸海濱城市聖迭戈。

經過一年多的攻讀研究,我的第一篇論文發表在著名的美國科學院通訊(PNAS)雜誌上,受到國際分子生物界知名專家的好評,先後被國際著名期刊引用66次。我的第二篇論文也被名列國際前十名的自然科學期刊JBC雜誌發表。

1994年6月,我丈夫韓蒲(四醫大生化專業碩士學位獲得者)帶著3歲的女兒來到了美國。在他到來之前,川上敏明先生已經為他安排了一份工作。女兒在第二個星期就進了幼兒園。

我和丈夫在同一個實驗室工作,收入不薄。我們不僅另租了一套比較好的房子,而且買了第二部汽車。女兒很快適應了環境,學會了一口流利的英語,喜歡上了美國的學校,習慣了美國的生活,認識了許許多多美國小朋友,特別是對迪尼斯樂園和海洋世界非常迷戀。

看到全家團圓,事業有成,許多好心的同事們勸我們說,你倆都持有HI-B簽證,該是申請綠卡辦定居的時候了。

的確,從全家團圓的這天起,我們進入了一個全新的生活。白天上班,星期天乘上自己的小汽車在海邊沐浴,在公園盡興,在超市購物……生活舒適、幸福、自由自在。讓這佯的生活情趣和空間穩定下來,該有多好啊!可是,在這天倫之樂的背後,有誰能夠知道。我們心裏也十分矛盾,回與不回的艱難抉擇,像一團麻繩,剪不斷,理還亂,時時纏繞在心頭。猶豫彷徨,煩躁苦悶,陪伴全家在異國他鄉度過了300多個日日夜夜。

說實話,當初我並不是一心想留在美國的。因為像我這樣的人在美國很多很多,沒有哪所大學、哪個研究所非常需要你。而你在哪裏隻是替別人幹,甚至做廉價勞動力。但麵對所處的良好環境,不能不使我對當初的想法有所動搖。當時,一位華人很平靜地對我說,等你三級跳遠後再作決定吧。

原來,留在美國的不少華人留學生,大都經曆了三次選擇轉移,即第一年不適應,憎恨美國,想回國;第二年適應了,喜愛美國,可以呆;第三年習慣了,迷戀美國,留下來。

聽了這位華人的話,心裏想,我能衝破這個周期嗎?

三年過去了,現實擺在麵前,我真的猶豫了。

聖迭戈是座美麗的城市,四季如春,夏天氣候涼爽,室內用不著開空調;冬天陽光溫暖,室外活動人們都穿著T恤衫和短褲,這裏沒有大工業,全都是高等院校、科研單位和高科技產業,環境優美,退休後的許多巨富人家都居住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