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有哪裏是不對勁的。
在不斷的學習知識、積累經驗中,他如此肯定著。
答案總是稍縱即逝,生活在貌似理所當然的現實中,但是“並非如此”的焦躁和不安卻總是如影隨形地催促著他、鞭笞著他,令他永遠無法安心享受寧靜的一刻。
到底是我的身上有異常,還是這個世界有異常呢?
他這樣想著,將“異常”的標簽貼在自己所生活的環境中。並不是主觀臆斷,而是假設命題,為之後的探索和解答做好準備。
接下來的時間是尋找公式和標準,年幼的他就知道,缺少這些東西,是無法得到正確答案的。
拋棄那些含糊不清的概念,剔除那些左右搖擺的感情,適合自己的解題方式隻有一個——公平。
不偏不倚、付出和回報、等質量和平衡,那絕對穩定的水平線,在自己的眼中是如此的熠熠生輝、光彩奪目。
將全世界放在這個公正的天平上,一定會得到叫所有人為之滿意的結果吧。
但是很快,他就發現這些都是自己的一廂情願,沒有人這樣期望著,周圍的一切都在輕蔑著這個天平的合理性。
不是很合乎情理嗎?不是一直受到人們的提倡嗎?為什麼卻無法做到呢?
他陷入了苦惱的惘然。
在失落的日子中,他忍受著心中的焦慮,持續著不懈的追究,用冷靜客觀的雙眼觀察著這個反複無常的世界。
然後,他發現了,大人們都在撒謊,他們反複強調著從來沒有出現在這個宇宙中的公平與合理,用來粉飾這個自欺欺人的鬧劇。
他的身邊沒有這種聽上去很美好的東西的存在,其證明就是自己無憂無慮地享受著學生生活、自己的父母能夠衣著光鮮地擁有體麵的工作和崇高的社會地位,而同在高級社區中的鄰居們則如同新陳代謝般交替著,一批人淪落到返回鄉下甚至無家可歸,下一批人則完全不知前景地風光入住。
境遇悲慘的人們中有的是敵人,有的是同伴,他從父親那裏了解到他們的身份和情況。按照父親的說法,他們並非不夠聰明或努力,很多隻是因為諸如時運不濟的理由而被劃歸失敗者的範疇,像垃圾一樣遭到了處理。
同樣的狀況也適用於學校。
他是個很努力的人,但懂得努力的人絕不隻有自己一個,很多比自己努力十倍百倍的人,卻依舊由於這樣那樣的原因而與成功失之交臂。
努力和收獲不成正比,這不是違反常識的嗎?
或許將目光停留在周圍是以偏概全的愚蠢做法,那麼不妨將視野擴大到全世界。
向自己所出生的時代致敬吧,我們可以獲得半個世紀前人們想都不敢想的信息量,這讓世界的距離一下子縮小了。
可是,所看到的東西卻永遠難以盡如人意。
流血衝突、武裝政變、貧窮和落後、人道主義危機、兒童和婦女的權益受到侵害、性別種族的歧視和迫害、人和人之間的貧富差距、國與國之間的侵略和壓榨。不合理的地方隨處可見,似乎這樣才是世界應有的姿態。
即使在人們的幻想中,也充斥著大量的不公正和不合理。
小說、動漫、影視作品中,他無數次地看到了,在善與惡交鋒的最後,好人戰勝了壞人,贏得了圓滿的結局。
但是,他難以接受那麼簡單的結局。
如果說好人付出了和壞人相同的努力,那麼取得勝利也無可厚非。但是如果無論是在武力、智力、準備工作上,壞人都付出了數倍於好人的代價,那麼慘敗的結果就實在太奇怪了吧?
他喜歡努力的人,討厭不勞而獲的事情,所在事關是非對錯的時候,他也會毫不猶豫地站在付出更多的一方,為其辯解、協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