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草原雖然地廣人稀、與世隔絕,但也並非交通閉塞的蠻荒之地,這裏自古以來就是東西貿易的樞紐,現如今,仍有許多縱貫橫穿亞歐大陸的鐵路鋪陳在茫茫的草原之上。為了安撫蒼狼圖騰,露西亞與華夏每年都要花費大量物資,權當是繳納的安全費,畢竟與收益相比,這些不過是九牛一毛。而在草原邊緣的市集上,每年都會有大量牧民定期到來,與各國的商人交易,用牛羊和各種毛皮、乳製品交換一些生活必需品。
蒼狼圖騰也會在此時派出大量耳目,探聽這段時間發生了哪些大事,而在平時,也有一些探子就駐紮於邊境城市。因此,世上有了任何風吹草動,也逃不過蒼狼的耳朵,消息會以最快的速度轉送會各個狼王的帳中。
而近一段時間,在這個內界、乃至全世界風頭最勁的,自然是策劃了“巴別塔事件”的先知穆罕默德和大鬧華夏、讓炎黃龍魂灰頭土麵的石破。所以,當忽必來說出石破的名字的時候,是一副與有榮焉的模樣,在草原,人們一向是以與英雄豪傑相交為榮的,而帖睦爾三人也是悚然動容。畢竟,根據種種傳聞,石破已經成為了絕望與死亡的代名詞。
“石破?”赤老溫上下打量著忽必來,滿臉的不相信,“不會是招搖撞騙的騙子吧,否則你還能活生生地站在這裏?”
“哼,他的妻子都差點將我置於死地,能是騙子!”
若是平時,說自己被一介女流所敗,絕對是天大的恥辱,可那是石破的妻子,恐怖之王的王後,忽必來如今平淡地承認,絕不會丟人,反而顯得坦誠。
見赤老溫一副難以置信的傻樣,忽必來心中暗爽,嘴上繼續道:“她名叫石玉竹,不但是一位難得的美人,而且武功精湛,還有極為神奇的能力,不要說是你我,就是您……”他看了看若有所思的帖睦爾,“也未必是她的對手。”
不等赤老溫反駁,他又道:“不止如此,隨行的還有一人,就是獨尊之劍的淡漠的暗灰·歐格白。他是穆罕默德派來將石破引向大食的,這位推倒通天塔的人物,不會也認錯人了吧?”
顧不上忽必來的嘲弄,赤老溫已經驚得說不出話了,他一拍大腿,大為痛惜地呼道:“可惡!可歎!如此人物,老子居然失之交臂,唉……”他連聲歎息,竟是痛心不已。赤老溫生平不愛財不愛色,卻最重英雄人物,知道與這等人錯過,實在令他大是遺憾。
“這位仁兄,可否告知在下他們三人走了多久、前往何方嗎?”
清朗的聲音,動聽的聲線,這是忽必來所聽過的最為美好的嗓音,而且,這還是出自於一位男子。
此時的他,已經除下了覆在頭上的兜帽,忽必來見到此人的真麵目,不禁在心中叫了一聲好。
劍眉星目、風姿俊美、英氣縱橫、神意飛揚,忽必來自認為是草原上難得的英俊男子但與這少年相比,卻終究遠遜於他。他看著是在微笑,忽必來卻看得出,他的眼中沒有笑意,而僅是哀傷,就像昨天剛剛失去妻子的自己一樣,隻能將痛徹心肺的苦澀隱藏在心裏。但這人比自己傷得更深,他的傷,已經滲到了骨子裏、靈魂中,怕是一生也揮之不去了。他的目光很有神采,但忽必來卻識得,那是與石破一樣的絕望的光芒,不同的是,石破追求絕望、以絕望為樂,他卻是身陷絕望、無法自拔。
在那目光的籠罩之下,忽必來居然打了個寒顫,心道此人真真是心如死灰了,卻不知為何還活到現在,嘴上答道:“今早剛走,向西而去,朝大食的方向。”
那人道了聲謝,便不再說話。
忽必來招呼一行人回到部落,聽聞帖睦爾大駕光臨,大夥舉族相迎,拜倒在地、口呼“長生天護佑大汗。”黃金家族的積威,一致如斯。
得到狼王吩咐的部下動作極快,往一頂帳篷裏一鑽,片刻後便取出了足夠三天的淡水和十天的幹糧,那人似乎急著趕路,將水袋糧食掛在馬上便拜別眾人,向西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