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忽必來啊，你甘心讓你的獠牙就此脫落、你的利爪就此挫頓、你的呼嘯之聲就此沙啞嗎？你忍心，你和你的子民們就此沉淪在不複的浩劫之中嗎？”
忽必來突然覺得，眼前的帖睦爾竟然如此高大浩瀚，以前在他眼中無比懦弱的身影，現在卻如山如海，他壓下驚訝，狐疑地問道：“當然不是！但我又有什麼辦法，蒼狼的圖騰正在不斷地凋零，我們的力量也在漸漸削弱，但我們對此卻毫無辦法，你又能怎麼樣？”
忽必來的情緒幾近失控。曾經的輝煌、榮譽，是壓在每一個蒼狼圖騰成員身上的重擔，幾乎讓他們窒息，祖先的成就、如今的落魄，就像一個詛咒，讓包括忽必來在內的每個人都痛不欲生。可就像愛妻忽蘭的去世一樣，誰也無力阻止、改變，隻能聽天由命。或許，他們最為痛恨的，就是對此隻能選擇平靜接受的、無力的自己。
“十年前，我受到了兩個打擊，這讓我一蹶不振。”
忽必來不明所以地看著帖睦爾，十年前，帖睦爾的妻子被華夏人所侮辱，他妻子性子貞烈，自殺以證清白。此事激起了蒼狼圖騰最大的怒火，八大狼王集結一處，誓要攻進中原、殺人盈野，為大汗雪恥。卻沒想到，帖睦爾竟出麵阻止，甚至不惜下令他們解散，各回領地。眾人見所謂狼王之王居然如此膽怯懦弱，失望之極，從此蒼狼圖騰離心離德，各行其是，幾乎到了崩潰的邊緣。忽必來是當時對帖睦爾最為不恥的狼王之一，自然記憶猶新，隻是不知道他所說的另一個打擊指的是什麼。
“你所知道的隻是其中之一，而另一個就是，在龍魂諸葛遙的引薦下，我見到了月夜傳說的人，這才知道，我們祖先的來曆，還有我們不斷衰弱的原因。”
忽必來終於藏不住自己的驚訝了，且不說其中到底有多少隱秘，單單力量衰弱的原因，就足以對蒼狼圖騰產生決定性的影響，這是關乎草原人生死存亡的大事，因為一旦喪失了最後的力量，他們早晚被別的國家和民族所吞並，露西亞、華夏、大食，都有可能。草原人實在太少了，最多十餘萬的人口，而蒼狼圖騰更是十中無一，不足萬人，其中還包括老幼婦孺，與那些人口龐大的地區相比，根本沒有任何招架能力。可一旦能夠阻止蒼狼力量的衰減，甚至恢複，那麼……
“到底怎麼回事，你快快說清楚！”忽必來抓住了帖睦爾的手臂，迫不及待地問道。此事關係重大，容不得他不關心。
帖睦爾的臉上卻露出了掙紮的神情，良久，他眼中隻剩一絲悲壯的決絕之色：“忽必來，我可以將我所知道的和我的計劃全部告訴你，但你必須答應，重新回到我的麾下！”
“好，我答應了！來，到我帳中敘話！”忽必來幾乎毫不遲疑，與整個蒼狼圖騰的興衰相比，他個人的芥蒂不算什麼。
“且慢。”發話的是赤老溫，他一指身邊那個不明身份的人，說道：“這小子是哲別帶來的，雖然是一個華夏人，但還算有點膽量和骨氣，他要向西旅行，你叫你的族人為他補給一些吃喝吧。”
忽必來一怔，蒼狼圖騰一貫看不起華夏人，尤其是這十年來，幾乎到了深惡痛絕的程度，而華夏人即使出行，也幾乎不途徑大草原，因為極有可能命喪馬刀之下。故而近些年來，除了一些在草原邊陲的市鎮與牧民們有大宗交易的權貴，已經很少有華夏人涉足此地了。不過想到石破等人，他也就釋然了，中原人傑地靈，總會有一兩位英雄出現，他笑道：“好說。真是巧了，我剛送走兩位華夏人，沒想到今天又來了一個。”
“華夏人？是誰？哪裏來的？”赤老溫對華夏的感官因其妹子的去世已經降到了最低，若不是有哲別的擔保，他早就將身邊這個小白臉砍了。
“石破。石玉竹。”忽必來沾沾自喜地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