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謝貽香曾在金陵見過這李惟遙幾次,心知此人附庸風雅,極愛麵子,肚子裏卻沒多少才學。方才見他藏身屋頂,自然是顧及自己的身份,不好意思與眾人一起圍攻莊浩明,因此她立刻喝破了的李惟遙藏身。
此時聽李惟遙說完這番話,程撼天正要接口,謝貽香急忙向他使了個眼色,搶先說道:“既然江海幫的李大幫主現身於此,那事情便好辦得多了。在場的諸位既然個個身負血海深仇,恨不得親手殺死我們莊捕頭,那李幫主何不作為大夥的代表,和我們按江湖規矩來場比武論劍。倘若是我們輸了,非但我們不再過問此事,莊捕頭他自己更是任由各位處置。雙方一言為定,絕不反悔。”
前來尋仇那幫人聽得謝貽香此言,一時間都是默不作聲。他們心知這莊浩明的武功不容小覷,若不是己方聯手圍攻,一對一地和他打,隻怕非但報不了仇,還要被他逃脫。如今這個刑捕房的小姑娘三言兩語之間,便將江海幫的李惟遙捧了出來,以江海幫的聲勢,若是李惟遙顧全江海幫在江湖上的顏麵,答應了她的提議,其他人倒也不便反對,因此和江海幫產生嫌隙。當下這一幹人等都望向李惟遙,看他如何決定。
李惟遙略一沉吟,反問道:“這位姑娘方才所言,是否能代表莊總捕頭?”謝貽香不禁望了一眼莊浩明,見他向自己點了點頭,當即說道:“自然可以,我便是刑捕房的謝貽香。”
她這話說完,對方眾人都是“哦”的一聲,聲音中帶著七分驚訝,卻又有三分驚慌。要知道謝貽香在外麵闖蕩,最是反感用自己父親謝封軒的名頭,是以自報家門時,往往隻說是“刑捕房謝貽香”。然而旁人一聽到謝貽香的名字,頓時便想起“紛亂別離,競月貽香”的名號,知道她是大將軍謝封軒家的三小姐了。
隻聽謝貽香繼續說道:“今夜這般局麵,也隻有李幫主方可統率群豪,駕馭全局了,所以還望你做個主。試問李大幫主的身份如此顯赫,幫中的弟子遍及整個中原,自然不會為了一己之私怨在暗中摸黑圍毆,從而讓整個江海幫上下蒙羞。你說是麼?”
李惟遙被她這一擠兌,自己又是好麵子的人,當下便開口答應道:“各位既然看得起李某,那便由我來做一回主。”他略一思索,伸手指向街道的盡頭,緩緩說道,“明日正午時分,我便在那裏擺下宴席,恭候刑捕房諸位的到來。”
在場眾人隨著他指的方向往去,但見夜色中沿湖而建的一帶高台之上,隱隱可見一座三層高的樓閣輪廓,正是那天下聞名的嶽陽樓。
其餘眾人見李惟遙答應了謝貽香的提議,一時也不知是禍是福,隻得點了點頭。程撼天和賈夢潮此時已明白了謝貽香的打算,齊齊望向莊浩明。莊浩明心知此事終究無法善終,如今做這般解決,一時倒也沒有更好的辦法,隻得歎了口氣,說道:“既然李幫主劃下道來,在下自當奉陪。”
卻見李惟遙突然伸手一抖,原本拿在手中的那頂鬥笠頓時碎裂開來,頃刻間到處都是飛舞的竹屑;有幾片觸碰到眾人手裏的火把,便劈劈啪啪的燃燒開來。李惟遙已狠狠地盯向莊浩明,一字一句地說道:“我已照足了江湖規矩,然而明日莊總捕頭若是沒能按時赴約,那便休怪我江海幫的數萬幫眾無禮了。”
眾人眼見他突然露出了這手“江河倒灌”的內力來,驚訝之餘,不禁生出一絲欽佩。那李惟遙默視了莊浩明片刻,當即猛一轉身,邁步揚長而去,刹那間就消失在了黑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