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吃完飯走出客棧,立刻就有人上前來對寧清悄悄說了什麼,蘇卿不在意地整理魚兒有些亂的頭發,倒是魚兒看到寧清的眉毛皺了起來,關心地想上前去,卻被蘇卿拉住。
搖搖頭示意她不要輕舉妄動,微笑著說:“魚兒,就算是寧清,也不要太過關心,有句話叫:旁觀者清,關己則亂。”
魚兒看著蘇卿,難得的嚴肅起來,反握住她的手。
“姐姐,我隻知道幸福是掌握在自己的雙手中,隻有你抓牢了它才不會讓它從指縫間溜走。”
說完就放開蘇卿的手向寧清走過去,留下蘇卿一人在原地出神。魚兒都知道,她卻因自己的膽小懦弱傷害了最親的人,自己心上的痛隻怕還不及自己給他的十分之一,她怎能如此地糊塗啊!?
為今之計,隻有一直跟著寧清,盡最大的努力去幫助他,她沒有祈求他原諒的資格與勇氣,但至少讓她在暗地裏為他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蘇卿在心裏暗暗有了一個決定。
隨著寧清前往城外,此時的鵬城外城比內城還熱鬧,護城河以外的一大片空地上停著許多馬車,車上還堆滿了一個個的麻布袋子,有許多人在車馬間走動,場麵顯得有些混亂。
寧清還沒上前,一個身著朝服的官員弓著腰上前來,跪下行禮,末了才說:“三皇子,所有必須藥材已經全部裝好上車了,隻等您一聲令下就可以啟程。”
“即刻出發!”
官員匆匆地又跑了回去,看著蘇卿疑惑地看著自己,寧清安撫並歉然地笑了笑,意思是現在不方便說。蘇卿頷首表示理解,緊接著就有一輛小巧的馬車停在他們麵前。
“你們先上車,隨軍走在最後。”
雖然蘇卿兩人還是男裝,但她們太過秀氣的舉止和言行已經讓許多人一眼就看出內有乾坤,隻是看到她們跟在寧清身後才一直沒有說話。直到寧清有了這個安排,他身邊的謀士立刻提出異議。
“她們倆精通醫術,軍醫缺乏,我們也隻有暫時這樣安排。”
寧安國民風開放,雖然對女子的限製仍是較多,不代表到了墨守成規的地步,至少在聖祖創業之時,後來的澄明皇後就是一個軍醫。有了前車之鑒,眾人也不好過多阻攔。
魚兒上馬車一會兒都就睡過去了,蘇卿挑開窗簾的一個腳向前方望去,隻見運送隊伍浩浩蕩蕩,長龍見尾不見首,看樣子,寧清是專門負責押解糧草、藥材等軍需物資的。按照寧安國的規製,他應該是副元帥。
“我方便進來嗎?”簾外傳來寧清的聲音,拉回蘇卿跑遠的神智,拿過一件披風罩在魚兒身上,她才回說方便。
寧清一掀開布簾就看到蘇卿挨著窗子坐著,魚兒早已窩在最裏麵睡著了。坐進馬車來,讓貼身侍衛莫雲將簾子卷上去以防旁人口舌。將他細心的安排看在眼中,蘇卿淡淡地笑著不語。
看到魚兒憨甜的睡顏,寧清忍俊不禁笑出來,蘇卿訝異地挑高了眉毛,看到她吃驚的樣子,寧清絲毫不覺尷尬,我行我素地笑完後,才收斂神色認真地說:“在鵬城隻怕有犬戎的耳目,所以不好貿然行事。現在隻有勞煩你檢查一下,雖然還有二十幾個軍醫,但數量龐大你隻有勞累些了。”
蘇卿點頭表示同意,兩人隨即陷入沉默中,看寧清一直沒有開口的準備,蘇卿思索了下主動說道:“我決定作為軍醫跟著你們到營地去,隻是你得安排好魚兒,不要讓她受到傷害。”
這句話一語雙關,蘇卿直直地盯著他的眼睛,希望得到他的保證。本來還在頭疼怎麼讓她自己跑到寧池的麵前,誰知她早已做出選擇,這樣可解決了他的一塊心病。
點頭表示同意她的條件,兩人就這樣達成協議,將還在睡夢中小魚兒給“賣了”。蘇卿接下來每日不停地檢查藥材,每輛馬車上至少有十五個麻袋,蘇卿必須一一打開檢查,還不能耽擱行軍速度,她隻有直接坐到運藥材的馬車上打開口袋檢查。
這種馬車不像寧清為她們準備的馬車那樣的平穩,顛簸許多,蘇卿才幾日就難以消受,卻依然堅持認真檢查每一個袋子。都是一些普通的金創藥和止血藥等,有些治成了粉末而有些還是草狀,蘇卿隻有耐著性子細細察看。
魚兒在藥理上已經有一定的積澱因而也認真地檢查著,才幾日整個人都瘦了一圈。這日寧清看到她坐在副手位置上,手裏還拿著藥草,頭一點一點地打瞌睡,眼看就要跌下車去,他立刻拉緊韁繩向前奔去一把將已經向外倒的魚兒攬上了馬背。
即使這樣,她還是兀自睡得香沉,不受任何影響。無奈地搖頭帶著她向隊伍末尾的馬車奔去。大大出乎他的意料,沒想到蘇卿竟然如此認真地檢查所有的藥材,比原本的軍醫都還要用心仔細。
最讓他吃驚的還是懷裏的這個小人兒,平時一副長不大的樣子,誰知也會有這麼令人意外的一麵,真是讓他刮目相看。
將她安放到屬於她和蘇卿的馬車裏,拉過被子給她蓋好,寧清看著她睡覺的樣子,輕聲喊道:“莫雲。”
“屬下在。”聲音從外麵傳來,人並沒有冒失地進到馬車裏。
“從現在起,你好好地跟著她不要讓今天的這種事再發生。”雖然眼前是張極其平凡的臉,甚至連往日那奪人心目的大眼睛也閉著,但寧清就是覺得怎麼也看不夠似的。
最後看了她一眼,幫她掖好被腳,離漠北越近氣溫也越低,已經有些寒意沁人了,寧清怕她踢被子冷著。
蘇卿抬手將滾落額頭的汗珠擦下,不能不說,即使在外生活了三年,但這樣的勞累還是前所未有的。以前在豔姐那兒自給自足,她隻需要織織布、燒火煮飯,論體力活兒全是沈大哥幹的。離開家,爹爹給了她許多現銀,這樣她也免於為生計而奔波。
所以才短短三日她就有些吃不消,但隻有咬牙堅持,一想到這藥是要給寧安國千千萬萬士兵用的,一想到寧池也會在其中,她就把所有不適都拋到九霄雲外,不能讓意外在自己手上發生,更不能讓敵軍的奸計得逞。
……
五日後,也就是行軍的第八日,此時她們距離邊境回鷹城已經隻有兩日的路程,寧池和大部隊就駐紮在那兒。
率領眾人在掠馬鎮停留,直到現在還沒有找出任何有問題的藥物,寧清不知該喜還是該憂。看到蘇卿在檢查最後幾袋,二十幾個軍醫都圍著她,魚兒也在她後麵焦急地伸長脖子看著。
終於她那一層不變的麵容掀起了波瀾,眉頭緊皺,將手中的藥材放到鼻下聞了又聞,最後拿給其他人察看。幾個軍醫立刻炸開了鍋,將藥材在眾人手中傳過一圈後,劉軍醫本上前來,激動地說:“啟稟三皇子,已經找到了,混在止瀉藥中,犬戎小國真是卑鄙,使出這種不入流的手段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