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滾滾紅塵
連日淫雨,青山籠紗。山水彙集,汪洋漸現。
懷仁心知肚明,困擾費莊及周邊地區多年的洪水又暴發了。說心裏話,他對肆虐無情的洪水既喜又怕。喜的是滾滾而來濁浪排空的洪水將給他帶來心醉神爽的桃花運,怕的是大災之後往往有大疫,疫瘧橫行,莊民九死一生,他和他的家人在這充滿死亡的世界中難免會遭到不測。“劈啪、劈啪”的雨水聲牽動懷仁的靈魂,使他老想往外跑。他一次又一次地站在六和閣上觀察水勢,想入非非。洪水洶湧澎湃,浪打著浪兒一個勁地推波助瀾,雖說它們還未湮滅費府,但覺得它們仿佛是滾滾紅塵的懷仁感到自己早已被其侵吞。
二、費府鳥瞰
費府位於羊山上。羊山上並非一座大山或小山,它不過是個占地二十幾畝的圓形的土丘。土丘下麵有許多莊民們的低矮湫隘的茅草屋,它們或鱗次櫛比排列,或孤零零地散布。費府的麵積約有十畝。裏麵的主要建築有佛堂、羊王廟、懷仁妻妾們的房屋、敏鸞和曉梅的房屋、敏龍和紅英的房屋以及護衛、仆人們的房屋。佛堂在這些建築中別具一格,它高大、寬敞,裏麵供奉著佛祖、文殊、普賢以及觀音、善財、龍女、二十四尊天等大小菩薩。懷仁妻妾們的住宅為清一色五架梁結構,他的二位公子的房屋則是七架梁結構。護衛、仆人們的宿舍用土基、茅草蓋成,宿舍眾多,它們組成了一個回字。費府主要風景地帶為位於西南角的占地約五畝的“七十二洞天世界”。這裏喬木□樉,花樹密集,時令鮮果饒多。深邃、幽靜的世界中常有各色各樣的鳥兒爭相啘囀鳴叫,令在此休閑、遊樂的人兒留戀忘返、樂其不疲。
冷泉井、戲台和神墩是費府中聞名遐邇的“三寶”。冷泉井位於六和閣東邊,它是古時煉丹之人挖掘出來用作洗藥的一口大深潭。冷泉旱不枯竭、洪不渾濁,令人歎為觀止。戲台以優質的盤山青石為台基,鑿得方正的台麵上雕刻著栩栩如生劉海戲金蟾的故事。台基上有六根粗大的木柱,它們支撐起呈飛簷鬥拱狀的屋頂。與別的戲台不同的是,這座戲台正台之外還有兩座耳台,它們一左一右分別位於戲台正前方,它們各自能容納四十名左右的嘉賓。神墩在冷泉井東邊,其高僅次於六和閣,廣有三間五架梁房子那麼大。古時,它是煉丹道士設置丹爐的地方。冷泉井、戲台、神墩三者在一般人看來似乎毫無關聯,其實就音樂方麵來說它們是三位一體渾然統一的。在戲台中說出的話唱出的曲伴奏出的音經過神墩的共振冷泉的潤色變得格外悅耳動聽。這座戲台比一般的戲台大數倍,它氣勢巍峨,宛若宮殿,這使它麵前無論什麼角度的觀眾都能清晰看到台上的節目。正是:
仙樂無水豈能樂,仙音無山怎可聽?
欲得天籟師山水,惟妙惟肖方化鏡!
猴山、兔館、鵝池、鴨棚、雞塒、馬廄、鹿苑、蛇窟在費府中星羅棋布,裏麵的動物有的僅僅為了供人觀賞、遊玩,有的則有經濟價值。
各種地窖無數,有美酒窖、油料窖、藥材窖、肉窖、蔬菜窖、瓜果窖等等,它們標誌著主人物質的富足。大小倉庫多多,有糧食庫、皮子庫、木材庫、棉花庫、木炭庫等等,它們是主人身份的腳注。在費府北麵有一塊低於羊山的平地,它是一座占地約二十畝左右的大型跑馬場,它是人溜馬健身的地方。在跑馬場北麵有一座中型的山,山上遍布馬尾鬆,山麓有數不勝數的羊圈,羊圈裏有幾千隻山羊。在羊圈東西兩頭則有幾間牧人、護衛的小房子,牧人負責放牧羊群,護衛則要為羊群的安全盡責。
三、霞飛天際
四姨太青萍被土匪搶走,“六和”的格局被打破,算命先生柳先生“六和缺一不和”的讖言令懷仁恐慌,他整日惶惶不安生怕毀滅性的災難來臨。
洪水滔滔,紅塵滾滾,萬戶蕭索朱門肉臭幾家歡樂幾家愁。費莊會說古書的周牛皮和其他莊民們一樣,因為這無情的災難房屋沒了妻子病倒了。為了生存救命,他不得不再次向喜歡聽他說古書的費懷仁告貸。費懷仁一如既往地恩賜於他;懷仁放出的高利貸使他度過了這一年中最難的關。周牛皮的弟弟周駝子今年在費府幹了很長時間的活,他既參加修複費府的工作又為敏龍打了一套家具,因此,今年周駝子和費老爺感情很深。有很深的感情基礎,周駝子在木工活做完後有事無事愛往費府跑,和費老爺刮一番涎,吃一頓飯,聯絡聯絡感情。跑得多了,他就知道了老爺要娶一房姨太太的心思。周駝子和費老爺接觸多了,就蛻化變質了,他變得看不起窮人了。當他明白老爺的心思後,他迫不及待地找到哥哥,極力攛掇他要他將女兒甜霞送進費府。甜霞是周駝子的親生女兒,周牛皮無兒無女周駝子就將大女兒甜霞過繼給了他,有親生父親力主此婚事周牛皮還有什麼話好說,且所嫁的人是他一家的恩人,他就同意這麼做了。
費老爺聽說周牛要將女兒甜霞嫁給他喜得合不攏嘴。甜霞今年十七歲,身體豐滿健康,模樣楚楚動人,是周村有名的一枝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鸞星一動,締結姻緣。小禮“壓定”,大禮進行,紅燈高掛,花轎遂發。鞭炮齊鳴,上麻袋路退轎神吃“子子小蛋”喝和氣湯拜堂眾多的儀式依次而行。唱畢祝酒詞,懷仁和新人進入洞房。
洞房設在冷泉井前麵的平房中,這座房子是新蓋的,它的地基是費家老宅基地,從此可以看出懷仁是多麼希望這次婚姻能得到祖宗的保佑。在費家還有赤龍白虎的傳說,赤龍潛伏在冷泉井中,白虎高踞在神墩之上,得到赤龍白虎保佑、祝福是懷仁的良願。房屋的結構沒有打破五架梁慣例,磚瓦也都是紅色的。牆壁涮得雪白,門窗漆得朱紅。洞房地麵鋪了地板,這在費府還是頭一遭,為了提高女兒的身價,周駝子特地進城學了這個洋玩意。家具木質上乘,做工精細,好的沒話說,特別是上麵雕刻的圖案,達到出神入化的地步。
新人身著紅色絲綢單旗袍,腳穿繡化紅鞋。她頭插金釵,頸掛金鏈,手戴金鐲,周身金光燦爛。新人被打扮得時髦新潮,黛眉粉麵將昔日淳樸野性的大妹子變成嬌滴滴的小姐。
毛氏給新人的禮物是一座鎏金佛像。在這座佛像中佛祖赤足立在三重八瓣花底座上,前有飛龍,後有背光,左文殊,右普賢。毛氏給新人這個禮物,寓意深刻。
按照事先定下的禮儀規定,懷仁和新人要共同守護花燭直到其成灰方能就寢。訂禮儀的人說蠟炬成灰象征百年偕老。
懷仁年老力衰,加上傷體方愈、連日勞累,紅燭燒了一半之時他就睡著了。不知他做了什麼噩夢,夢中他大喊大叫:“鯉魚精、鯉魚精,上我們必害我!”
聞言,甜霞嚇得發抖。
“鯉魚精、鯉魚精,你是喝人血吃人肉害人命的鯉魚精!”懷仁眼開一道縫兒。
“媽呀!”甜霞一聲尖叫後離開床沿。
“羊王老子,救命啊,鯉魚精來了!”懷仁顯得非常恐怖、痛苦。
甜霞嚇得拉開門跑了出去。
甜霞東遊西蕩最終來到了令她感好奇、神秘的六和閣。
六和閣位於地主家園的西部,它是費府的最高處。六和閣麵積不大,隻有四五個平方。其高高在上的紅磚牆紅瓦頂分外醒目。從洞天世界逶迤而來的一條青石小徑連接著青墀直達朱紅閣門。
甜霞來到心儀已久的地方不免遐想一番。正當她想入非非時,突然從黑暗中發出一串細小的聲音。甜霞心裏恐怖極了,她努力尋找這聲音的由來。當她發現門邊有一個黑影時差一點驚叫起來。那黑影絲毫也不耽擱,他猛撲過來,一雙有力的大手死死地卡住甜霞的脖子直到她昏迷過去。
凶手名焦癩皮,是桃崗莊人,三十好幾的人如今還打著光棍。他自從見過甜霞一麵後就害起了相思病。他經常在甜霞家外麵轉悠,尋找接近的機會。當他聽說甜霞和懷仁互換庚貼後發了狂,喪心病狂的他近來日夜在費府遊蕩。甜霞和懷仁同守花燭時焦癩皮正蹲在屋外僻靜處,他的一雙賊眼一刻不停地盯著屋裏看。當甜霞被懷仁囈語嚇得跑出屋子後他就躡手躡腳尾隨其後直到六和閣。甜霞失去知覺,焦癩皮趁機奸汙了她。焦癩皮肆意行奸,他的粗野的動作將甜霞驚醒,甜霞一把推開她。當甜霞正要喊叫時,淫興正濃的焦癩皮雙手如鉗又使勁卡住了好的嫩脖,使她再次昏迷過去。之後,焦癩皮又沉浸於喋喋不休夾雜喊叫的淫樂中。他的塵根先後振作四次,直到天色熹微才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