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紅原抽出了腰間的佩刀,穩穩地指向了對方,一夾馬腹,龍馬頓時一道白光射了出去。
銀甲隊在他身後也急速跟上,沒有口令沒有呼喊,像一條無聲的潛龍吐著毒舌纏了上去。
隻是瞬息之間,銀甲軍已經來到了虢赫爾的隊伍麵前,長刀沒有出鞘,用整個刀身去掃對方——
如果不是演練,那特製的長刀刀身扁長、刀鋒銳利,帶著馬匹躍起落下和人的劈斬力,往往能活活將人劈成兩段。
長刀平著拍在身上,幾個虢赫爾騎兵應聲落馬。
失去騎手的羚岩馬依然狂奔著,有些受驚的直往裴紅原這邊奔來。
裴紅原裴紅原半途提了提韁繩,龍馬一頓,他凝神向對麵看去,不知道為什麼,他心中覺得有些不妥。
對麵馬蹄揚起紛紛的塵土,兩軍的人在互相搏擊。
可那個尤為出眾的蠻子老師卻不見了!
裴紅原的心中忽的一緊,與此同時,正與自己的瞬間交錯一匹羚岩馬身下,幾根繩索同時飛了出來,直衝馬腿。
白色的龍馬一聲長嘶四蹄騰空躍了起來,離地足有一丈。幾根繩索落了空,可還是有一根縛在了馬前蹄上,一下子把龍馬拽了個跟鬥。
裴紅原被甩出去,縱身穩住落在地上,一個擰身瞪住了對手。
龍馬在地上翻騰著,嘶叫著站立起來,抖落一身土。
它衝著裴紅原長嘶著,鼻息裏白氣騰騰向外噴,不停地刨著地麵。
裴紅原眼中漸漸彌漫起紅色,他盯著那手挽繩索的虢赫爾人,手中的劍一點點握緊。他上陣殺敵縱橫捭闔多年,一眼就看出來這人不一般。
剛剛他借著長刀之勢翻身下馬,隱在馬腹之下,加上校練場的煙塵,一點都看不出來破綻,直到近了身才又從馬身下出手,攻己不備。
龍馬本身有幾百斤的重量,加上飛奔騰空根本難以阻攔,這人單手竟然拽翻了它!
巡南鄔……
他在腦海中默念了一下這個隻聽過一次的名字,眼睛眯起來仔細的打量著他。
那男子好整以暇地騎在馬背上,手上拉著那根繩索,看上去不使半分力氣,就像溫柔地捏著一朵花。他的薄唇銜著溫笑,藍寶石的眼睛饒有趣味的看著眼前的紛擾校場,仿佛是看著一副很美的畫麵。
隻是一眨眼,裴紅原已經原地縱身一躍,舉劍刺殺過來。
“裴大哥,不要!” 場外突然傳來了一聲驚叫。
裴紅原聽出了那是納蘭夕雪的聲音,不過眼神沒有絲毫動搖,依然殺氣淩厲地衝過去。
倒是那馬上的翩翩公子,立馬循聲而去,凝望著納蘭夕雪那焦急的樣子。
他溫笑的臉頓時驚惶起來。
利劍仍在逼近,他一時間毫無招架之功,整個人在馬上不知所措。一張臉白著四處求助,可是對麵的戰友卻沒有這麼快能趕過來……
電光火石之間,場外一個身影已經掠過,一下將馬上的人撲了下來。
利劍接著刺過,撲了一個空。
尉遲夜反手抱住急速衝過來納蘭夕雪,穩穩地帶她落在地上。
“你沒事吧!”納蘭夕雪上下看著尉遲夜道。
“你真的衝出來。”尉遲夜仿佛答非所問,他臉上在笑,眸中藍色的光芒更盛。
不遠處,裴紅原握劍的手指漸漸的泛起了白色,但他的臉上卻看不出任何的波瀾,他看著納蘭夕雪的臉,那目光又轉到她扶著“巡南鄔”的手。
“夕雪,你讓開。”他說。
納蘭夕雪為難地看著裴紅原,“裴大哥,他不是你的對手,你放過他吧。”
“他單手就能拽翻我的馬,還在那裝可憐!!”裴紅原的語氣變得嚴厲起來。
納蘭夕雪身子一震,不由得向一邊挪開,可是剛一動,她的手便被拉住了。
她心中一驚,惶然抬頭看身邊的尉遲夜——
尉遲夜鎮定自若的看著她,眼中流溢著寶藍色的光華,那目光看得她沒由來一陣臉紅心跳。
就在這時,台上的“虢赫爾皇”站起身來,朗聲大笑撫掌道:“東陸的將士真是不錯,不但知道點到即止,還有能夠舍身相救,陛下,真是雄國出強兵啊!”
這一席話頓時把東陸皇說的眉開眼笑,衝教練場揮揮手示意停止,也站起身來朗聲大笑。
台下的眾軍士頓時將手中的旌旗掄圓了膀子搖起來,山呼萬歲之聲排山倒海。
龍旗遮天蔽日般搖曳著,納蘭夕雪忽然覺得身子一緊,一個溫熱的聲音湊在自己耳邊說道:“你舍身出來救我,自此……”
在震耳欲聾的呼喊聲中,後半句被淹沒什麼也沒聽到。
她疑惑的剛想要抬頭問,尉遲夜已一個縱身輕捷地掠上了台去。
四顧看去,裴紅原一雙冷漠的眼在旗間一閃,接著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