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二十三章 酒祭亡魂之殤1(2 / 3)

陰九幽閉眼,深深吸了口氣,像是在壓製自己即將失控的脾氣。再睜眼,伸手拍了拍葛三山的肩,“你且到一旁歇休片刻,這些人……”他的手一掃眼前的紫衣人,麵無表情地道:“今日一個也別想離開此地!”

此話一出,眾人臉色盡成死灰。

簫聲嗚咽,像是在替將死之人哭泣一般。是一曲五更鍾,她反複地琢磨,終於能順利地將一曲吹完,隻是其中哪還有什麼柔麗婉轉,美夢思量,不過隻是一曲空茫,如死亡。

殺戮開始,甚至沒有人說一句求情的話。那些紫合部存在的過往,將衍生林變成了隻有冤魂哭泣和行屍走肉的地方。

“告訴我原因!我願意立刻自盡在你麵前。”萬俟遠一邊狼狽地躲避著三殿殿主的攻擊,一邊衝站在原地冷冷看著眼前修羅場的陰九幽大叫,他想知道衍生林的陣局是如何破的,這個連他們紫合部人也無法做到的事,他憑什麼能做到?

陰九幽看向他,看到他臉上的不甘,突然想起多年前,自己的結義兄長們被突然圍困無法逃脫時,臉上浮起的是同樣的神色。他們到死都不知道,陷他們於絕境的原因,竟然是因為他們最疼愛的九弟喜歡錯了人。脖頸僵硬著,不願意看向人群外那躺著的紅衣女子,這麼多年,愛過恨過,明知兩人永遠也不可能,明知成親不過是一個自己布的局,在牽著她手走上祭台時卻仍然難以抑製地感到輕微的喜悅。當她將匕首送進他腹中時,他早已料到,竟然並沒有感到心痛,反倒是解脫。

“就讓你死個明白。”他開口,聲音有些生硬,“碧魄無魄,衍生不生。”走到巨大的蟠龍石柱旁,他彎腰輕輕撫向石柱的柱基上麵如螞蟻般大小的字跡,然後站直身。

“我想,應該是當年那一任陰極主將衍生林讓給紫合部時所刻下的吧。”設想多年來陰極主與紫合部之首互相利用互相防備的有趣景象,陰九幽的臉上終於再次浮起了淡淡的微笑。“你們隻覺這玉魄天陰森之極,平時想必是不願意上來的,自然也看不到這字。但是本尊卻對著這石柱叩過頭,又對你們紫合部的一切皆感興趣,怎會注意不到?”

“這句話,本尊參了整整十年啊!”看著對方臉色越來越白,不甘之色漸轉為絕望,陰九幽突然覺得很沒意思,“直到幻帝宮之行才明白,原來你們衍生林的陣眼便是這玉魄天之上的玉魄。”

“至於其他,你不知道也罷。”語罷,他一揮袍袖,大步踏入了戰場。

那一年,他們兄弟以及五千突襲軍是如何被圍追屠殺,今日他便要讓這些始作俑者得到相同的結局。

戰事畢的時候,天空血月已然退落,一道金芒從東方破雲而出,轉瞬間光芒大盛,時隔十數萬年,白晝終於再臨玉魄天。

燕九眯眼看著前方的紅日出雲,鼻尖血腥味嫋繞,便是狂猛的山風也刮不散,讓她心血翻騰,幾欲嘔吐。

這一夜的激戰,紫合部方麵的人死亡殆盡,隻有曆南跳下了山崖,生死未卜。而她,除了一箭射死雲輕嫣以外,並沒再殺過一人。隻是這一個人,卻是他最在意的那一個。這世上有一種人,一旦動了情,便難以收回,即便是被背叛。他是,她自己又何嚐不是。明知不該去喜歡,可是卻無法控製住自己的陷落。

眼角紅影一閃,她放下吹了一夜的簫,收至腰間,然後站起,回身。

眼前殘肢斷臂,鮮血橫流,幾乎成了一片修羅場,哪裏還有初見時的神聖。想到自己曾看到過的幻象,她突然明白,這裏自從蒼禦親口咬死自己摯愛的人那一刻起,就成了一個不祥之處,可笑的是陰極皇朝的重大慶典竟然都是於此地舉行。不過回頭想想,陰極皇朝本身便是一個代表著黑暗與死亡的組織,所以這樣驚世駭俗的做法倒也不足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