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二十四章 昨夜個人曾有約(1 / 3)

女帝失蹤了,見完慕容大人的女帝陛下神秘地失蹤了。

宣聖宮內幾乎要混亂起來,而不知為何突然趕來的英親王,看著站在他麵前的麵容蒼白卻冷峻的慕容謙益,露出了詭異的笑容。

——一如多年之後,那再一次佇立廷上的瞬間。

並不是許多年後,慕容謙益,已經位極人臣的慕容謙益,和一個女子,站在玉階之下,對視於這個男人,而那個時候,一切變了,卻也是分毫未變。

【淩越四年(天和曆734年),孟秋(7月),南州洛郡,落英門】

“什麼人!”一聲朗然的清叱在靜默的暗夜裏驀然響起,巡夜的火把映出那似乎已經荒蕪的墓碑前的一個黑衣的陌生身影,那身影似乎並不為那一聲呼喝所動,隻是依舊挺拔地跪在那裏,留下一個冷寂而沉默的背影。

“唰”地一聲,火光裏已經映出了長劍的清凜寒光,冰冷明亮的劍鋒上跳動著明滅的殘紅。

“報上名來!”那持劍的女子柳眉一立,劍光一閃已經點住了虛空,升騰起一股劍氣凜然,擊碎了夜空!

“你是曜日樓的吧?”一個略有些低沉沙啞的女聲帶著歎息般的嗓音淡淡地發問了。那跪在墓前的黑衣女子緩緩地扶著墓碑站了起來,輕輕的那聲聲咳嗽,在夜風裏顯得更加孤寂而寥落。

劍氣收斂了三分,卻依舊帶著淩厲與傲然。那持劍的女子隻是用目光鎖定著她,並不答話。

“請把這‘白虹貫日’的劍訣收了吧,”那黑衣女子略略歎了一口氣,“姑娘,你這招式淩厲有餘,而厚重不足,難免失之尖刻,會錯了這劍招的真意。”黑衣女子聲音輕緩溫和,而對麵的持劍少女卻聽出她強自壓抑著的咳嗽,心裏不免一驚,這陌生女子雖然中氣不足,內力是絲毫提不上來,可所言卻完全是往日裏師公的評斷!

“芳駕何人?”劍氣再收斂三分,她語氣中已經柔和了不少——心下盤算,若是外人,這定然是不會如此清楚本門內的招式,聽這女子言下,隻怕是與師門大有淵源,可是她思來想去,卻一時間理不出個頭緒。

“我,隻是一個故人罷了。”黑衣女子輕歎了一口氣,“姑娘,這落英的掌門,可還是夢華夫人?”

“正是妾身。”一襲銀灰長裙在夜色裏飄搖而來,那個多少次熟悉於夢醒夢回間的女聲靜靜地響起。

似乎,又要落淚了。

“見過掌門師叔祖。”那持劍的女子順勢仗劍行禮。

“下去吧,瑤紅。”

“是,掌門。”

“嗯,敢問這位夫人,對妾身有何見教?”淡淡的,帶著似夢非夢的魅惑的女子,依舊是當年優雅而清寂的容顏,拂塵甩過,夢華夫人在那黑衣女子麵前站定,笑得雲淡風輕。

“夫人還是晚間睡不安穩嗎?”當年當然不是夢夫人本人睡不著,而是因為她為那總是從夢魘裏掙紮而出的清黎而經常操心得無法入眠——這一點,當年的清黎當然已經知道。

想過千言萬語,開口來卻是這樣沒頭沒尾的一句。過於淡漠的嗓音演示了某一刻的心海波瀾,卻讓這一份急切與無奈透露了太多的過往。

“你是誰?”夢華夫人望著那黑衣下陰影深深所遮蔽的容顏,努力想要看清,卻隻能輕蹙了柳眉。

是誰說,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

“我隻是故人而已,隻是‘故國三千裏’的故人罷了。”已經平靜下那片刻的湧動,她的聲音再度如清澈的泉水般,請不出情感波瀾。

“黎兒,你是清黎!”那眸子裏的光芒一閃,夢夫人忽然釋然而笑——是的,縱使一切都變了,那種淡漠的語氣和真誠的關心,隻能屬於她!

她夢華從不信黎兒真的就死了,那是她的黎兒,是他們所有人的黎兒啊……也是,他們的徒弟,或者妹妹。

——為什麼,為什麼夢夫人她,依然會記得,那樣深刻地記得?

當我都不在記得自己是誰的時候,為什麼她卻依然能夠準確地叫出那個,混合著罪惡陰暗的過往的名字?

是我的關心出賣了我嗎?

“師叔祖?”黑衣下的女聲重複這個詞。

“黎兒。”夢夫人已經扶住了黑衣女子的肩膀,似乎不需要她說更多的話:“沒什麼的,隻不過是惟雲夫人的暗示罷了。她大概是怕我們四個老家夥知道什麼,叫我們統統作了富貴閑人,倒也清靜。”夢夫人略一沉吟,“哦,對,你還不知道呢,那時候南宮門主留下遺命,卻叫他親姐姐趁虛而入,惟雲夫人,南宮惟雲,字傲霜。”

“原來是這樣。”

——我不知道?我如何會不知道!若不是因為這異動,我何苦跋涉這百裏,到落英,這似乎的傷心之地?

“不錯,黎兒,你也不要擔心,我們幾個都好,隻是不再親自授業了,你剛才看見那孩子,瑤紅,是澤安的學生——宸華現在是薇露在替我頂著。”

“咳咳,隻是可惜了這些孩子,再難聆聽師父們的教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