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冶明和艾莎兒也跟著進了房間,那白的刺眼的空間裏隻有一張桌案,上麵供奉的黑色相框裏,許華箏溫婉嫻靜的微笑著,宛如記憶中的那個模樣。
周冶明歎了一口氣,繼續說道:“按照醫生的建議,我帶著華箏來到這個空氣清新風景秀麗的村莊,在看房子的時候華箏一直神情恍恍惚惚的沒有任何反應,可是偏偏到了這一棟房子,她忽然笑著對我說:‘看,櫻花’……”
林少威走到那張桌案的近前,定定的看著相框中許華箏的笑臉,那張臉與他相識了二十幾年,如今,隻化成了一張黑白的照片。
他顫顫巍巍的抬起手,用指尖撫摸著那臉上的淺笑,接著,他俯身擁抱著那張相框,用他滾熱的唇親吻著照片中的人的眉眼和嘴唇。
那相框很冷,觸碰到林少威幹癟的嘴唇,冰一樣的涼。
他不想再哭泣,他不想讓許華箏看到他的悲痛欲絕,他不願讓許華箏看到他內心的鮮血淋漓。
他怎麼也想不到,當他心裏一千次一萬次詛咒不辭而別的許華箏終將無法活得安樂的時候,她已經無聲地死去,在與他相隔千山萬水的美國,在無親無故的他鄉。
如果這世界上真的有靈魂,那麼許華箏漂泊異鄉的孤獨的魂魄是否能夠聽到他遠隔重洋的咒罵,盡管他咒罵的時候心痛得幾乎想要死去,可他的口無遮攔一定會傷了她的心。
他怎麼可以,怎麼可以如此混蛋?他讓她在自己的咒罵中死去,他親手葬送了自己的愛情,並詛咒它永世不得超生。
艾莎兒走上前去想要拉林少威起身,卻發覺他擰得比一頭老黃牛還要倔強,他的雙腿像是在許華箏的遺像前生了根,死死的跪在地板上不肯起來。
周冶明看著林少威的背影,心中說不出是什麼滋味:“我請醫生每周來這裏兩次為華箏診治,”他接著說道:“連醫生都說,華箏的病情在慢慢的好轉,可是誰知道……一年之後,在華箏生日的那天……”
周冶明說著,也忍不住淚如泉湧:“那一天,我去鎮上幫她買最喜歡吃的糕點,回來的時候便發現華箏已經倒在了浴室當中,她的左手腕浸泡在浴缸裏,浴缸的水被鮮血染紅……”
艾莎兒這時也已經淚不成聲,她雙手掩著嘴巴,極力的忍著抽泣聲:“周學長……你……你當時就沒有來得及救活她嗎?”
周冶明無力的搖搖頭:“莎兒,你要知道,華箏是外科醫生,她知道在哪裏下刀血流得更快,更幹淨……”
林少威來到了院子裏的櫻花樹下。
剛才進到庭院的時候他沒有仔細看,原來那一棵櫻花樹下有一塊方形的白玉雕成的石碑,其實便是許華箏小小的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