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字一出口,連林少威自己也跟著一驚,他不知道這個他一向最最回避的字眼怎麼會突然脫口而出。
周冶明緊緊的抿住雙唇,閉上了眼睛,半晌,才緩緩睜開。他看著林少威,那眼神讓人莫名其妙的恐慌:“跟我到樓上來吧!”他又重複了一邊剛才說的話。
林少威這次沒有再憤恨不滿,而是順從的跟著周冶明上了二樓。
通往二樓的老式木製樓梯被漆著深紅色的油漆,每一腳踏上去都吱吱嘎嘎的響著,仿佛訴說著不為人知的悲傷故事。
林少威低頭不語的跟在周冶明的身後,心頭隱隱湧起一絲不祥的預感。他害怕著預感成真,他懇求這預感出錯,他祈禱著自己剛才的氣話不要一語成讖。
與樓下相比,二樓的色彩單調的讓人恐懼,黑和白,黑得懾人心魄,白得觸目驚心,兩個冰冷的色如冰刺般刺痛著林少威的雙眼,像是無聲的訴說著難以言喻的悲傷。
周冶明默無聲息的走到一扇房門前,那門框上裝點著白色的挽幛,讓人不敢去想房間內的情形。
他推開門,卻步走進去,而是站在門前,轉身對林少威說:“你進去吧,華箏在等你!”
林少威從還沒有如此害怕過。
這麼多年來,他像是一隻凶猛好鬥的雄獅一般在商場的爭鬥中戰無不勝、所向披靡。多少殘酷的商戰,他沒有被嚇倒。多少激烈的競爭,他沒有退縮。多少血淋淋的金融血拚,他無所畏懼……
而今天,他竟不敢走進白色挽幛裝點的那扇門。
“我猜想,華箏一定也會很想見見你……”周冶明語帶哽咽:“所以得知你在M大學做專訪的消息,我便驅車趕到那裏去見你……”周冶明在說些什麼,林少威已經完全聽不進去了,他眼睜睜的看著那白色的挽幛,心裏一片空白,腦中也一片空白。
他低著頭,用雙手遮住淚如泉湧的雙目,他不願讓周冶明看到他的淚水,他從不肯在這個與他爭奪許華箏的男人麵前露出一絲懦弱和無助。
他的雙手緊緊的攥著拳頭,極力想要控製住因哭泣而帶來的身體的顫抖,他全身的肌肉因僵硬的扭曲而刻骨的疼痛,他用幾乎難辨的聲音一遍一遍的重複著:“沒有,你說謊,華箏她沒有死!她答應過我要一生都守護在我身邊,我還活著,她怎麼能死去……”
艾莎兒看了一眼周冶明,她早已淚流滿麵。
周冶明遲疑了一下,開口道:“我帶著華箏來美國求醫,醫生診斷她患有嚴重的抑鬱症……”他的聲音中帶著極力忍住的哽咽,使得他所講述的這件事情聽起來更讓人揪心。
林少威根本無心聽周冶明說些什麼,他踉踉蹌蹌的撲進那個房間,每一步都是那樣的斷人心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