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為結交戰略合作夥伴,胡雪岩在賭場設局做人情(3)(1 / 3)

“虧得龐二不曾輸掉,否則就麻煩了。”劉不才這時倒有不寒而栗之感,“你想,我說了跟他四六成合夥,倘或連你這十萬一起輸光,就是二十萬。我派四成,得要八萬,劃個賬,找兩萬銀子。十萬剩了兩萬,險呀!這種事下次做不得了。”

“你也知道做不得!”胡雪岩笑道,“你在場上賭,等於我在場外賭。不過我這場外賭,無論輸贏,都是合算的。”

“贏了是格外合算。你看!”劉不才把信封推了給他,說明經過。

胡雪岩這時才打開信封,把他自己的兩張銀票收了起來,揚著龐二的那張五千兩的銀票說:“我當然不能要他這五千銀子,但也不便退回。隻有一個辦法,用他的名義,捐給善堂。昨天夜裏一場大雪,起碼有二三十具‘倒路屍’,我錢莊裏已經舍了四口棺材了。”

“‘做好事’應該!我也捐一千銀子。”

“算了,算了!”胡雪岩不便說他有了錢,“大少爺脾氣”就會發作,隻這樣阻止,“你要做好事,也該到湖州去做!杭州有我,不勞你費心。”

劉不才有些發覺了,略顯窘色地笑道:“其實我也要別人來做好事,自己哪裏有這個資格。”

“閑話少說。”胡雪岩說,“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到舍間去談。”

全權委托

於是兩個人穿衣起身。劉不才是第一次到胡家,想到他侄女兒,有些心事重重的模樣,他不知道胡雪岩在湖州另立門戶,胡太太是不是知道。倘或知道,自己的身份不免尷尬,因而便有畏縮之意。但轉念又覺得這是機會,可以看看胡太太為人如何?將來跟芙蓉是不是相處得來?

就這樣躊躇著,走出華清池時,腳步就懶了。胡雪岩回身一望,從他的臉色,猜到他的心裏,覺得必須交代一句。

“三叔,”他說,“在湖州的事,見了內人,不必提起。”

這句話解消了劉不才心裏的一個疙瘩,腦筋就變得靈活了。“那麼,”他提醒他說,“你也不能叫我三叔!脫口出來,就露了馬腳。”

“不要緊。倘或內人問起來,我隻說我先認識你侄兒,跟著小輩叫,也是有的。”

“算了,你叫我別樣。我也不想做你的長輩,寧願做朋友。”

“是的!劉三爺。”

這是“官稱”,劉不才欣然同意。一起坐轎到了胡家,拜見胡雪岩的母親和妻子,劉不才口稱“伯母”、“大嫂”。看這位“胡大嫂”人雖精明,極顧“外場”,不是那種蠻不講理的悍潑婦人,劉不才替芙蓉放了一半心。

於是圍爐把酒,胡雪岩開始談到龐二,“你曉得的,我現在頂要緊的一筆生意,是上海的絲。”他說,“我既然托了你,以後也還要共事,我不必瞞你,年關快到了,各處的賬目要結,應該開銷的要開銷,上海那批絲,非脫手不可。”

“嗯,嗯!”劉不才生長在湖州,耳濡目染,對銷洋莊的絲自然也頗了解,“現在價錢不錯呀!不如早早脫手。擺到明年,絲一變黃,再加新絲上市,你就要吃大虧了。”

“是的,眼前的價錢雖不錯,不過還可以賣得好,說句你不相信的話,價錢可以由我開。”

“有這樣的好事!”劉不才真的有些不信,反問一句,“那你還在這裏做啥?趕緊到上海去呀!”

“對!就這幾天,我一定要動身。現在隻等龐二的一句話。”

這一句話就是要取得龐二的承諾,他在上海跟洋商做絲的交易,跟胡雪岩采取同樣的步驟,胡雪岩已經得到極機密的消息,江蘇的督撫已經聯銜出奏,因為在上海租界中的洋人,不斷以軍械糧食接濟劉麗川,決定采取封鎖的措施,斷絕內地與洋人的貿易,迫使其轉向“助順”。這一來,絲茶兩項,來源都會斷絕,在上海的存貨,洋人一定會盡量搜購,隻要能夠“壟斷”,自然可以“居奇”。

“原來如此!”劉不才很有把握地說,“這龐二一定會答應的,挑他賺錢,何樂而不為?”

“話不是這麼說。”胡雪岩大搖其頭,“你不要把事情看得太容易!”

劉不才是不大肯買賬的性格,“我倒不相信!”他說,“龐二沒有不答應的道理。”

“憑交情,自然會答應。交情不夠就難說了。你要曉得。第一,他跟洋人做了多年的交易,自然也有交情,有時不能不遷就;第二,在商場上,這有麵子的關係,說起來龐二做絲生意,要聽我胡某人的指揮。像他這樣的身份,這句話怎麼肯受?”

想想果然!劉不才又服帖了,笑著說道:“你的腦筋是與眾不同。這樣一說,我倒還真得小心才好。”

“對了!話有個說法。”胡雪岩接下來便教了他一套話。

劉不才心領神會地點頭,因為休戚相關的緣故,不免又問:“萬一你倒扳價不放,洋人看看不劃算,做不成交易,豈非枉做惡人?而且對龐二也不好交代!”

“不會的!”胡雪岩答道,“外國的絲,本來出在叫做意大利的一個國度,法蘭西也有。前個七八年,這兩個國度裏的蠶,起了蠶瘟,蠶種死了一大半,所以全要靠中國運絲去。原料不夠,外國的絲廠、機坊都要關門,多少人的生計在那裏!他們非買我們的絲不可。羊毛出在羊身上,水漲船高,又不虧洋絲商的本,怕什麼!”

“你連外國的行情都曉得!”劉不才頗有聞所未聞之感,“怪不得人家的生意做不過你。”

“好了,好了!你不要恭維我了。”胡雪岩笑道,“這些話留著跟龐二去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