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它少數民族醫藥學 彝族醫藥簡史
彝族醫藥起源於原始社會時期,這個時期的彝族先民吃住都在森林中,並且多數住在樹上,故對植物有了最直觀和最粗淺的認識。也許正是由於這一曆史和自然發展的原因,彝族醫藥與植物結下了不解之緣。
當時彝族先民們一方麵處於惡劣的自然環境中以及麵對凶殘的野獸傷害,一方麵也處於自身疾病的折磨之中,在與自然災害及疾病的鬥爭實踐中,慢慢地積累了保護身體健康和提高體質的經驗,同時也發展了醫藥知識。
和其它民族醫藥一樣,藥物是彝族醫藥發展的基礎。彝醫的藥物分植物、動物、礦物三部分。
在母係時代的涼山彝族地區,常常以一種植物來代稱某個部落或部族,甚至有的山嶺等地名也來自植物名稱。如“達羅波”、“達日波”、“舒祖波”等,它們分別是黑色的闕山草、闕山草及生長杉樹的山。這種命名的習慣,從母係社會一直延續到今天,至今涼山地區仍不乏以植物命名的地方,如勒烏(大黃)、爾吾(土香薷)等地名。
進入由偶婚代替群婚的父係社會後,促進了社會和遺傳學的進步。此時,對植物的知識有了進一步的積累。彝族先民們在遷徙、放牧的生活中不斷地發現一些有毒的植物,關於對毒草和中毒的認識時間,大約是在“吃草籽樹果”的阿(田合)居子時代,但當時未能明確記錄下來。“中毒”和“毒草”的概念是在彝族祖先采集野生植物和放牧生活中,出現了羊和人中毒的現象,加上口嚐身試積累而產生的。毒草可以毒殺人畜,引起彝族先民的高度重視,於是他們對毒草進行辨認下了一番功夫,並且還對植物的毒性部位作了描述,如他們認為烏頭屬植物“毒藏在根上,花開在頭上”。由於目睹了被毒草毒死同胞的慘痛情景,彝族先民們對毒草有著極為深刻的印象。並將之錄於書上,以指明毒草生長的地方以及毒性的部位,示於後人。
從公元初年到南詔彝族奴隸製建立之前,彝族曆史經曆了從勿阿納(《西南彝誌》)希孟遮世係第51世君長,到那意篤色(76世)的彝族奴隸社會前期。這一時期,彝漢醫藥相互進行了交流。彝醫使用的一些有效藥物也被漢醫所用,並且收錄進漢醫的醫書中,如名著《名醫別錄》就收載了不少彝族地區的藥物。在《華陽國誌》《水經注》《說文》《漢書》《續漢書》《博物誌》等書中、也都記載了一些彝族的藥物,宋代還有彝族地區的犀角、麝香進貢給皇帝的記載。這一切,充分說明了彝族的醫藥交流,進一步促進了彝族醫藥的發展,同時也豐富了華夏醫藥的寶庫。
明代以前,彝族曆代對植物藥的記載非常零星、分散。此時問世的《雙柏彝醫書》一書,將流傳在民間分散的大量植物藥收集起來,它雖然還不是專門的本草書籍,但其中所記載的彝族植物用藥之豐富,是前所未有的。書中記載植物的根、莖、葉、花、果、皮、全草、樹脂及植物寄生的藥材,達數百種之多,如根皮根莖類66種,葉類17種,皮類12種,果、籽類19種,全草類34種,莖木類6種,寄生、樹脂、菌類6種。
除此之外,著名醫家趙學敏在《本草綱目拾遺》中,也記錄了一些彝族藥物,證明此期彝族醫藥應用的廣泛性。
15世紀中葉,明代本草學家蘭茂著成《滇南本草》,成為我國第一部中醫理論與少數民族醫藥經驗相結合的地方性本草專著。在此之前,曆代書籍對民族藥物雖有收載,但都不如蘭茂所收集的規模大、藥品多,尤其是西南地區的民族藥物。《滇南本草》中不僅記錄了藥名,並考證弄清植物及產地,還盡量將當地各民族中的用藥經驗歸納進書中。彝族的許多藥物也記入了。如芸香草、老鸛嘴、鵝掌金星草、韭葉芸香草、救軍糧、橄欖(餘甘子)、甘蔗等等。
到了清代,對於植物藥的運用就更加廣泛了。彝著《獻藥經》中說:“植物皆配藥,蔬菜皆配藥”。明確記載了草果、紅果、生薑、胡椒、老母豬趕伴草等藥用植物的主治功效。
《獻藥經》還有一個較為明顯的特點,就是藥物相互配合,以提高療效。書中認為凡藥用的植物、動物、家畜、五穀等,都可用來相互配合使用,藥物配合十分廣泛,隻要是對病情有效的藥物都可以進行配合。這充分說明彝醫此時已從單方向複方邁進了一步,這無疑是彝醫藥發展的一個新起點。
由於彝族居住的地方有得天獨厚的自然環境,藥材十分豐富。據1942年的《西昌縣誌·產業誌》記載,當時西昌附近年產藥材數萬公斤並大量運往川、滇二省及內地。
涼山地區不僅藥材豐富,其中名貴藥材也是引人矚目的。豐富的藥材資源奠定了彝族醫藥的基礎,使彝族古老的醫藥得以不斷發展完善起來。
彝族善用動物藥起源於原始時代,在長期和野獸接觸的過程中,先民對動物的認識也隨之增長,它對後來彝族醫藥的發展,特別是動物藥的形成和發展,都產生了深遠的影響。由於彝醫學的相互交流,彝族地區的動物藥越來越受到漢族及其它民族的重視。《名醫別錄》就記載了彝族地區的牛黃、麝香、犀角、露蜂房等動物藥,並明確地記錄了這些動物藥的產地、性味、功能、主治。
彝族先民所使用的動物藥中,有一部分藥至今仍在普遍使用,如熊膽、蛇膽、野雞膽、野豬膽、羊膽、牛膽、狐狸膽、蝙蝠膽,以及鷹肉、猴肉、虎肉、熊肉、野雞肉、牛肉、羊肉、蛇肉、雞蛋等。
成書於明代的《明代彝醫書》是一部內容豐富的彝族醫藥專著。書中對16世紀前彝族醫藥經驗做了係統總結。其中不僅詳細記錄了各種疾病的治療和藥物的使用方法,還記載了各種動物藥的膽、油、骨、血、肝、肉、腎鞭等藥用部分,以及蟲類藥物等。較其它彝醫書籍載述詳盡確切。
書中膽類藥物有10種:老鴉膽、狐狸膽、豬膽、岩羊膽、耗貂膽、黃鼠狼膽、獐膽、熊膽、雞膽及其它的動物膽。
油類4種:小土豬油(白冷油)、生豬油、蝙蝠油、耗油。
骨類11種:大黑蛇骨、麂骨、龍骨(龍歐)、烏梢蛇骨、穿山甲殼、岩羊蹄殼。豪豬刺(刺蝟刺)、岩羊角、綿羊角、綿羊蹄、鹿茸。
血類5種:斑鳩血、雞血、岩羊血、麂血、羊血。
肉類22種:豬肚子(瓦黑肉)、蝙蝠肉、耗貂肉、黃鼠狼肉、螺螄肉(阿古)、泥鰍、黃鱔、小魚、蝦、小綠雀肉、山麻雀肉、細子雀肉、臘肉、猴肉、豪豬肚子、小雞、飛貂、石泵(阿皮)、娃娃蛇(阿杯勒)、團魚、耗子肉、斑鳩肉。
肝、肺類3種:耗貂肝、牛肝(尼塞)、豬肺。
腎鞭、胎及胎衣7種:耗貂睾丸、熊膽(野包弱)、熊腎鞭、麂胎、馬胎衣、野豬香、耗貂香。
蟲類13種:飛螞蟻蛋、臭皮蟲(波那弱)、土小狗(嗄橋姆)、棕樹上蟲、黃刺果根(刹那波日)上蟲、蜈蚣(塞西莫)、螞蟻窩(樹上螞蟻包)、劉寄奴上蟲、鬆樹樹上蟲、蚯蚓、灶媽媽蟲、竹中蟲、蝌蚪。
分泌排泄物8種:雞蛋(包括醃雞蛋、雞蛋清)、蜂蜜、燕窩泥、動物屎(包括旱獺屎、黃鼠狼屎、各種蟲屎、老虎屎中骨、蟲麵、溏雞屎)、人中黃、鵝蛋、耳屎、大土蜂(多拉雀)之柄(土蜂巢)。
其它4種:黃鼠狼嘴、頭發灰、野貓尾巴、斑鳩腦汁。
可見彝族對動物藥的認識是十分廣泛的,而且擅長運用動物藥。
由於彝族長期生活在山林地帶,除了動物資源豐富之外,也發現和應用一些礦物藥。盡管彝族醫藥中使用的礦物藥較少,但其起源很早。遠在彝族祖先從事狩獵和放牧的原始時代,就有用礦物藥治病的原始方法。這些礦物藥,都是天然生成的,獲取相對容易,如天然硫黃、天然火硝、鹽塊等。在《名醫別錄》中記載了不少彝族地區的礦物藥,如空青、曾青、膚青(推青)、樸硝(芒硝)、硝石、溫泉(硫黃)、金屑、銀屑、扁青、青碧、鹽、琥珀等。其中有些礦物藥不僅彝醫運用,漢族及其它民族的醫生也善於應用,並且一直沿用到今。
彝族先民不僅有自己豐富的藥物資源,也有自己獨特的治療特色。
如涼山地區巫師稱為“畢摩”,畢摩又有教師之意,具有一定的文化知識,同時也兼通醫藥,他們在從事迷信活動的同時,實際上也運用醫藥知識作為補充。如有的畢摩念經後,往往要病人喝一碗各種草熬的“神湯”,有的畢摩還能進行按摩、采藥等醫藥活動。有的畢摩並常采用熏、洗、蒸等三種外治方法治療風濕性關節炎,癱瘓,瘧疾等病。其熏法多用於病程較短者,蒸法多用於病程較長的慢性病患者。有的畢摩在運用酒吹法治無名腫毒、癤腫、淋巴結腫大、蛇咬傷等症方麵積有一定經驗。其法為口含白酒噴吹腫脹處,時間半小時至兩三小時,以達到疏導瘀血、氣通血行和消毒的目的。巫術盛行,阻礙和破壞了彝族醫藥的正常發展,但也保存和運用了一些醫藥知識。如《獻藥經》,本為《作祭經》中有關人的生老病死的一部分,但其中涉及到很多醫藥內容,如疾病名稱、藥物的采集、加工、炮製、配伍,以及大量動物藥和植物藥的功效等珍貴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