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叔說:“大約也是被利用的,起初不明狀況,待我大致解釋了這邊的狀況以後,她才聯想起來。說是範文程因著知道了她與十五阿哥的關係,才會加以利用,將她喂了藥扔在路上。是策劃好了的。”
多爾袞蹙眉:“她跟十五什麼關係?”而這句話,已是在問多鐸。
多鐸大約是明白了事態嚴重,麵上微紅,似頗有些慚愧,說:“她。。。。她是玥兒的妹妹。”
“我說那時額娘出宮你怎麼喊著要住到十二哥的府上,卻又日日往外跑,原來是去範府了啊。”多爾袞見他不否認,心下火氣更旺,劈頭蓋臉便是一頓訓斥:“你既會留下把柄,當初又何以不將他放在眼裏?如今額娘已然殉葬,皇太極也順勢成了大汗,這下你滿意了?”多鐸垂下頭,不敢多說。
多爾袞語重心長地說:“十五,額娘已經不在了,咱們三兄弟隻能齊心,才能與皇太極一黨抗衡。你要什麼時候才能爭氣,不負額娘對你期許啊?”
多鐸咬牙切齒道:“額娘原本就不必死的,都怨皇太極那個奸賊,假傳阿瑪旨意,賜死了額娘。此乃不共戴天的殺母大仇,我必將砍下皇太極的首級才能報其之萬一。倘若將來要苟且偷生,日日向那奸賊行跪拜之大禮,倒不如豁出去,索性與他拚了一了百了,為額娘報仇!”
多爾袞見他仍不死心,耐心替他分析:“你我兄弟勢單力薄,他擁有朝中貝勒大臣幾近一邊倒的支持,你要鬥,可想該怎麼鬥沒有?實力懸殊至此,這種毫無勝算的爭鬥,頂多隻能算得上是送死。”
多鐸用哭腔道:“那這仇便不報了麼?”
多爾袞義憤填膺,說:“報,自然要報。隻是事到如今,我們唯有按捺,韜光養晦,伺機而動,將來才會有機會。你若能多打勝仗,贏得皇太極的信任,才能在朝中培育自己的勢力,鞏固壯大。假日時日,總會有你報仇的時候的。聽十四哥的話,當務之急,是你好好休息,養精蓄銳。先回屋去歇會兒罷,自己也好好想想。”
從頭到尾,阿濟格一句話也沒有說,等多鐸一走,才迫不及待的問:“聽你這話,皇太極去額娘寢殿時宣讀的密詔,果真是假的麼?”
多爾袞搖搖頭:“不知道。”
阿濟格一愣,問:“你這是什麼意思?你去驛站,可發覺了什麼麼?”
多爾袞:“那兒確實有人看見,說當日額娘與阿瑪說完了話出來的時候,是抹著淚的。也便是說,這次談話的內容與額娘想象的不盡相同。爾後還有奴才在進她屋子收拾的時候,聽得她與親近的侍女說過:‘他對不起我,卻將那兩個賤人的命補償給了我,但我真的要的東西,他何嚐不知道呢?’類似這樣的話。”
阿濟格不理解多爾袞的言下之意,若此言非虛,那皇太極便並未造假:“如此說來,阿瑪要德因澤與阿濟根一同陪葬,是為了補償對額娘的虧欠。那你怎麼又說不知道呢?”
多爾袞答:“我眼下真正不清楚的是,究竟是該將這番原話傳達給多鐸能令他成長呢,還是選擇隱瞞,更能教會他看清這世間百態,冷暖無情,更快讓他明白事理,不再成天隻會耍小孩子脾氣。”
阿濟格若有所思,歎道:“還是不知情好些,你這樣為了十五費心,隻求他能明白,往後能為你爭一口氣。”
多爾袞笑笑,說:“十五天資聰穎,隻是額娘早年過於溺愛,太由得他了,這才埋沒了他的天賦。我可以篤信的是,他若肯潛心鑽研個一年半載的,必定會有出息。隻是不得不委屈了那位木姑娘,白白遭了這麼個罪。反正,不論皇太極是為了什麼不願意讓十五入宮,都要讓十五堅信,是皇太極心虛。不願意讓十五入宮,撞見他逼死額娘的那一幕,是以才會橫加阻攔。”
霍叔聞言,鬥膽上前:“奴才鬥膽敢問十四爺,可要將木姑娘送去醫治麼?”
“不必了。”多爾袞擺擺手,“那木姑娘也不是什麼善茬兒,那日十五壽辰的紫菀花香,大約就是她身上散出來的。其後才不過寥寥數日而已,便能勾得十五日日往範府跑,也是本事得很。由她自生自滅去罷,隻要不是死在我手上,十五都不至於追究,且這筆賬,終究還是會落到皇太極的頭上。”
阿濟格十分同意:“確實,現如今的仇恨與憤怒,想來是激勵十五最好的法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