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大漠駝鈴(2 / 2)

“大食人?”藍柯仁眉頭一皺,不明所以。對於西域錯綜複雜的形勢,不是一個初到西域的毛孩子能弄明白的。藍柯仁見過大食人,那還是在長安,據說大食人信奉一種叫作天方教的宗教。在藍柯仁的眼裏,大食人就是商人,他們是從很遙遠的西方來到長安的。他們是以宗教來劃分你我的,而不是以血統或者地緣關係。而天文教的這種特點,與藍柯仁心目中的佛教道教差距似乎很大。

以前大食與天方教在藍柯仁眼裏就是與他分處毫不相幹的兩個世界,而現在在這處沙漠與綠洲的交際處,他與大食和天方教開始走近,甚至可能產生交叉。

藍柯仁聽著那斯訇有些炫耀的話語,心中突然飄來了一塊烏雲,胸口煩悶。

那斯訇對藍柯仁這個小屁孩放羊娃的景仰,使他的情商一日千裏的提高,對藍柯仁臉色的變化體察入微,藍柯仁畢竟還是個孩子,心動乎中而形於外,這點小小的臉色變化竟然被那斯訇捕捉到了。

那斯訇一看到藍柯仁的臉色變化,耳畔突然響起了葉護對大小部頭首領的告誡。“此事機密,不可泄露。”

作為葉護侍衛的那斯訇,自然能聽到一些機密的事情。而作為侍衛,要有保守秘密的自覺。

現在他把一些聽來或者猜測到的東西說給藍柯仁聽,已經逾越了一些不能觸碰的東西。雖然不至於一定會引發後果,但想到葉護的手段,那斯訇的心不由得緊縮了一下。對藍柯仁近乎神一樣的崇敬,在生死攸關的關口,硬硬地刹住了車。腦子也漸漸冷了下來。

那斯訇訕訕著,就想找個理由陪藍柯仁回去。

而藍柯仁心中也有些懊悔,暗歎自己還是太嫩了,城府不夠深。看來自己還要深挖下去,蓄得水多了,扔塊大石頭下去,也不至於浪花四濺,做到喜怒不形於色。

藍柯仁見那斯訇不想再透露關於大食人的消息,也就順水推舟,轉換話題。

一時兩人都有點兒尷尬。

尤其那斯訇,基於對天神的景仰,他感覺他的這種行為是對天神的不敬,而來自於葉護的非常手段,他又不能不有所忌憚。而話匣子一旦打開,想硬生生地踩住刹車,那種不暢快比打他一頓還難受。

而對於他們一貫粗暴的行事方式,顯然對這種需要有些急智的急刹車還不是很習慣。所以那斯訇坐在馬上,屁股扭啊扭,臉上的表情捏呀捏,宛如正跟一個妙齡女郎唾沫橫飛的大吹自己的大英雄行為,而此時卻突然內急的不得了,怎麼辦?

藍柯仁眼角掃見那斯訇的表情,深感同情。

給人方便自己方便,藍柯仁這點覺悟還是有的。指指營寨所處,朝那斯訇點點頭。

那斯訇心中大喊,神啊,你就是萬能的神啊!你,太善解人意了!

兩人圈馬回轉,就要回營。

在東邊靠近天際處,一條黑線正踽踽而動。

馬停了下來,那斯訇先看看藍柯仁,藍柯仁也正凝目遠眺,臉上風輕雲清。

那斯訇朝他的手下揮揮手,“你,你,護送回營。你們隨我去看看。”那斯訇朝藍柯仁施了一禮,帶著他的手下風一般朝黑線卷去。一路煙塵。

藍柯仁心頭一動,指指那斯訇給他留下的兩個人,再指指那斯訇遠去的背影,催馬就走。

兩個侍衛互看一眼,進退不得。

此時營門處一隊騎兵馳出,正要斜插向黑線處,見這邊有人,隊伍稍一停頓,就朝這邊馳來。

兩名侍衛見來了援兵,似乎有了主心骨,一人撥馬追著藍柯仁,一人留在當地候著援兵。

藍柯仁催馬疾馳,越跑越自豪。在以前騎馬也就是代步,像現在這樣盡展四蹄,讓馬兒騰雲駕霧還是頭一遭。而他似乎在高速中駕馭馬匹也能做到操控自如得心應手。這段時間跟著葛邏祿人也是有所得啊。看來自己在這方麵也是很有天賦的。

一隊驂駝搖著駝鈴迎著絢爛的晚霞,踏步黃沙。一襲黑袍裹住了驂駝上的人。

藍柯仁在發現這支駝隊時就已經把整支駝隊看了個一清二楚。

他知道大食人來了。

一隊騎士如洶湧的波濤,在遇到藍柯仁時如同撞上了礁石,分作兩隊從藍柯仁的兩側疾馳而過,在他的前方又彙合成一股。藍柯仁就蕩漾在這股洪流之中,載沉載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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