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傷逝(2 / 3)

大燕騎兵如逆潮的激流,從武川關門澎湃而出,迎向匈奴兵潮。當先之人,正是李敢,率領著數千騎兵與匈奴短兵相接,以命搏殺。武川兵勇,匈奴騎兵也求一擊必中,二軍廝殺慘烈,從晌午直打到傍晚。

小犬手持長刀,在城牆上與不斷攀牆而上的匈奴兵交戰,刀光劃過,敵兵非傷即死。但戰爭與打鬥的區別在於前者靠集體力量、後者是個人勝負,匈奴兵死了一個,後麵的即刻補上,到了後來,身邊屍體縱橫,小犬也漸感體力不支,但匈奴兵沒有絲毫退縮之意。

疲憊至極的小犬在無意識地揮舞長刀,此時什麼攻擊招數都已無用,有的隻是求生的意誌,憑著身體中那發自本能的我要活下來的倔強之氣,小犬始終屹立不倒。

坐於中軍的吳興兵,看到越戰越勇的小犬,心道果然是天生軍伍之人,眼見天色將黑,風勢漸強,心生一策,叫左右之人把小犬接應過來。

鎮外,戰場上廝殺慘烈,難解難分。鎮內,軍戶商戶,人人惶惑不安。阿姆拉在家中,心裏念著丈夫和兩個兒子。以前孩子尚小時,當丈夫在戰鬥,她寬慰自己萬一不測,守著子女,要把他們拉扯大。現今,兩個女兒都已出嫁,一個兒子遠在洛邑,身邊的三個男人都在搏命,尤其是小犬剛入伍沒幾月,就遇此大戰,更讓阿姆拉揪心。手中拿著針線想補衣服,一塊窟窿補了一天也沒補貼合。老祖母為寬慰她,走到西廂房,讓阿姆拉放下手中活計,和她說話,分她心思。

風華樓上,紫漣在倚窗而坐,看著空蕩蕩的鎮街,寂靜無人聲,唯有幾株桐樹,不時飄下片片黃葉,打在青石板上,發出沙沙的聲響,一張俏臉,眉頭輕鎖,心道小犬我可在等著你凱旋啊。

小犬在幾個士兵的掩護下,來到吳興兵帳中。吳興兵問道:“能騎馬嗎?”

小犬自小就能躺在馬上睡覺,做夢都想有一匹戰馬,立刻答道:“最擅騎馬。”

吳興兵拍拍他肩膀說道:“好,我的戰馬給你。”吩咐一番後說道:“大體如此,你見機行事。去吧!”

小犬即刻向賬外奔去。

不多時,小犬打扮成匈奴騎兵模樣,頭發編成小辮,穿著獸皮,袒露左肩,騎著吳興兵的飛電馬,在四名大燕騎兵的護衛下,衝出武川關,直奔匈奴大營。

此時,戰爭也到了白熱化的極點,雙方拉鋸,已反反複複打了三個回合,陣地卻沒有移動半分。李敢和公城忠二人被數十騎兵圍在垓心,二人中,公城忠使刀、李敢舞槍,在相互比拚殺敵。

“老哥,幾個了?”李敢向公城忠問道。

剛好一匈奴兵挺長槍刺向公城忠,公城忠側身閃過,左手將槍順勢一帶,右手揮刀直刺匈奴兵胸口,將其殺死,對李敢說道:“剛好二十。”

李敢一聽比自己殺敵數還多兩個,當即將長槍舞得虎虎生風,生生將一騎兵挑起,順勢掃倒旁邊另一騎兵,用力一摜,一次殺了兩名匈奴兵。

戰場上的每個人都已透支,耗盡了最後一滴血,他們不是在與敵人鬥爭,他們是在與死神搏殺,能多支撐一刻、多拖延一分,或許就能暫躲過死神布下的天羅地網,或許就能活著回家。

小犬騎著飛電,流星般衝向敵方大營,眼看就要穿過主陣地。此時,在匈奴大營旁督陣的匈奴左賢王車庫特看到戰場中四個大燕兵圍著一個匈奴兵不似追殺卻像護衛,將長鞭向小犬他們一指,指派身旁的十位最精幹的護衛道:“把他們幹掉。”

十位匈奴騎士當即縱馬向小犬殺來。

按照計劃,為避免被匈奴發現可疑之處,四位燕兵在護衛小犬闖過主陣地後,即折回陣中,隻留小犬單騎奔襲。

大哥公城武此時恰在戰場邊緣,看到一匈奴兵奔回大營,縱馬追趕,想將其擊殺。此時小犬已距匈奴大營不遠,見十位匈奴護衛來者不善,欲出其不意,先發製人,使出一招龍躍潛淵,長刀隔空飛起,將先頭二人斬殺,隨即與後麵八人戰成一團。

從後麵追趕上來的公城武見匈奴兵互鬥,起初頗感詫異,及至看到小犬胸中的玉葉,又仔細辨認模樣神情,認出小犬,明白了小犬喬裝意在偷襲大營,隨即加入戰團助陣。

以二敵八,況且又是匈奴最精銳的士兵,兩人頗感吃力。好在二人為親兄弟,彼此間配合默契,互為攻防,一人攻擊半邊,又同時解除另一人的後顧之憂,勉強抵住了八位匈奴兵的猛烈攻擊。數個回合後,二人又連手斬殺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