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這一番話,可讓子荷聽了心驚膽戰:“大嫂,你、你是不是弄、弄錯了,我、我要找的這老人還、還有個女兒,幾年前去、去了國外,和我長得差、差不多……”
大嫂仍然是一臉緊張:“是啊,張大爺是有個女兒,不瞞你說,身材麵龐還真有點兒像你,隻是幾年前死了。大爺就這麼一個女兒,一直把她視為掌上明珠。老年喪子,大爺憂傷過度,不久就病倒跟著女兒‘走’了……”
天哪,子荷嚇得臉白如紙,一路跑了回來。你想:一個關注她上下班的老人竟是一個死了多年的鬼魂,子荷能不害怕?子荷哭著給陳小愚打電話,陳小愚忙趕來陪子荷,同時半信半疑:這青天白日的,難道還真的遇到了鬼?
子荷緊張地說:“不是遇到鬼是什麼!人家鄰居可是親口告訴我的。你想:他警告我不要坐你的摩托車,我沒聽,還罵他是神經病,結果就出事了。如果不是鬼,他怎麼會未卜先知?我還真以為他的女兒出國了,誰知是天國!你說,我長得像他女兒,他這麼喜歡他女兒,他會不會也把我帶出國,帶到‘天國’去……”
陳小愚安慰子荷,說他再到小巷去打聽一下,一定要把這事情弄個一清二楚。很快,陳小愚就回來了,隻是麵色很凝重。陳小愚告訴子荷,他找到了那個大嫂。
子荷著急地問:“那大嫂怎麼跟你說的?那老頭是不是一個鬼?”
陳小愚歎道:“這世上哪有什麼鬼呀!那張大爺自從閨女去世後,精神一下就垮了,整天以淚洗麵,經常木呆呆地立在門口朝巷子兩頭望,一立就是幾個小時。大家都很心酸,知道他是在‘等’他閨女下班回家啊!一天,小巷裏走來一個女孩,這女孩無論身材還是麵龐還真有點像他閨女。後來,老人每天都在固定的時間等女孩從身邊過,為的就是喊女孩一聲‘閨女’,看一眼女孩的微笑……”
子荷知道老人每天等的那女孩就是自己。陳小愚繼續說:“可後來一連許多天老人看不到女孩從巷子裏過,感到很緊張,四下問人這是怎麼了?女孩為什麼不從這兒走了?是不是那‘閨女’出事了?大家心裏都明白:老人把這女孩想象成自己閨女了,一天不見心裏就急得慌。問題是人家女孩不是你女兒啊,走不走這個小巷是人家的自由。後來,女孩又重新走進小巷,老人清楚地記得,那是在隔了四十三天之後,老人好高興,又能見到‘閨女’了。老人問女孩,為什麼這麼長時間不見她從小巷走著上下班了?女孩告訴他,因為她有了男朋友,男朋友每天騎摩托車接她上下班……”
子荷憤憤地問:“這些都是那大嫂告訴你的?可她為什麼騙我說那老人是鬼,把我嚇得半死?”
陳小愚眼圈紅了:“你知道當初老人為什麼緊張地上來拉住你,讓你不要坐我的摩托車上下班嗎?因為他的女兒就是和男朋友騎摩托車,結果遭遇車禍,雙雙喪命!老人這是在擔心你啊,誰知你卻粗暴地打掉他的手,不聽他解釋,還罵他是神經病。你知道你走後老人哭得多傷心嗎?他哭自己不該惹你生氣,他哭自己再也見不到‘閨女’了……老人身體和精神本來就差,結果幾天後就病重住進了醫院。大嫂和你說謊話是因為她生你的氣,認為你是個自私冷漠、沒有愛心的人,所以故意說老人已經死了好多年,就是想嚇唬嚇唬你。不過現在大嫂已經後悔了,特意讓我替她向你道個歉。”
子荷淚如雨下。應該說子荷還是一個很有愛心的女孩的,現在她深深感到自責:是啊,老人這麼關心我,當初我為什麼不能多了解一下這老人?哪怕有一次能停下來和老人拉拉家常,或者不因自己心情不好遷怒老人。自己工作忙,壓力大,這都不是理由啊!一個微笑、一聲問候,對自己來說是多麼輕而易舉,而對這個可憐的老人是多麼大的安慰啊!
第二天,子荷和陳小愚找到了老人住的那家醫院,當子荷和陳小愚手捧鮮花、麵帶微笑走進病房時,躺在病床上的老人先是一驚,緊接著本來空洞無力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起來,因為他看到了花叢中這麼一行字:祝爸爸早日康複!老人嘴角哆嗦著,激動得說不出話來,大顆大顆的淚珠滾出眼眶……
子荷把花放到老人的床頭,同時彎下腰,幫老人擦去眼角的淚水,笑著道:“老人家,如果您不嫌棄的話,就讓我當您的閨女吧,我會經常來陪您!”“閨女,謝謝你……”老人情不自禁,淚水又流了出來,這是幸福的淚水、喜悅的淚水。他又能看到閨女了……
子荷和陳小愚也很激動:是啊,隻要人有一顆善良的心,人世間有多少愛都可以重來!